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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一


  钱英豪冷道:“流些血算什么?喝它三大碗即补过来,尤其是你的才过瘾!”

  方虚默道:“你恐怕未必出得了此笼,还是认命吧!”

  钱英豪道:“笑话!你我皆修灵通,早知天命,大宋将亡,大金将胜,极乐圣王随时反攻至此,届时求饶的是你们这群笨猪,定非是我!”

  方虚默道:“那是日后之事,你今日不说,恐过不了明日,倘请三思!如若悟通!随时替你备纸笔,我累了,得休息啦!”故做倦状,示威式伸着懒腰,已步往后殿,以恃身分。

  茅山弟子不敢散慢,守得滴水不漏!

  现场一时沉静。钱英豪狂态已过,心绪渐平复。他原是机会主义者,若非魔性发作,否则怎肯如此牺牲,如今恢复平静,黠性自来,暗忖:“方虚默既然有心盗得老怪秘本,且敷衍应付一二,先保住性命再说,否则耗在此,光是流血不止,即有毙命之危,然方虚默狡诈无比,突然认输,他必疑心,得耗他一阵再说!”遂喝道:“还不拔掉我身上螺旋针,难道要我丧命么?”无人理会。只好背靠铁笼底,以压力止血,至于手脚部位,早已被他揪去。想及素云飞狠毒发明此物,愤恨难消,但心念一转,素云飞冷艳胴体浮现,又自意淫不断,暗道吃点苦亦是应该,迟早将再和她翻云覆雨。

  心念正打转中,人影一闪,刘通竟也带着玉采仪赶来瞧猴戏。

  那刘通原追着玉采仪不放,反正闲来无事,只顾盯紧心上人,莫让另号情敌入侵便而那玉采仪则在离开茅山宫后,的确转寻四处,想找宋两利口中所言之阴是非,然打从阴阳老怪死去,王文丑亦作古,魔界教派几乎消逝无踪,只好放弃,她遂回头想找母亲下落,仍无结果,却又不敢回客栈休息,刘通乘机带她回茅山宫,舒服睡得一夜,谁知次日醒来,天师派那头大打出手,她已料知必和父亲有关,遂准备前往窥瞧。然此时已日上三竿,清晨决斗早过数回,并未碰及母亲被收拾一事,倒是碰着钱英豪被捕游街,她自忖人单力薄,不敢出面救治钱英豪,毕竟母亲武功需要对方帮忙恢复,怎可眼睁睁瞧他毙命,遂又怂恿刘通前来此处,看看是否有机会下手救人。

  忽见钱英豪浑身是血,玉采仪诧道:“你可要死了么?”

  钱英豪冷道:“哪有那么快!”背脊一转,道:“帮我把螺旋针拔出来!”

  玉采仪呃地一声,当真伸手拔去。那囚笼乃铁条打造,留有三寸空隙,故能伸手进入,然刘通见着却急喝:“玉姑娘碰不得!”

  钱英豪急道:“别听他鬼扯!救我一命,我好救你娘!”仍不肯说出季凤颜已死之事。

  刘通道:“他是朝廷钦犯,迟早要处死,你一碰,他若脱逃,谁都承担不起。”

  钱英豪道:“不救我,怎能救你娘!快快放我出去。”

  玉采仪仍想着母亲安危,终喝向刘通:“放了他,否则别想要我理你!”

  刘通急道:“玉姑娘何必为难我呢!”

  玉采仪斥道:“我娘重要,还是你被骂重要?”刘通一时难以回答。

  方虚默突地现身,道:“玉姑娘你恐怕要失望了,你娘已死在你爹手中,一辈子不必医治了。”

  玉采仪大骇:“真有此事?”

  方虚默道:“本座毋需骗你。”

  玉采仪切急:“怎会如此?”

  钱英豪道:“你娘没死,我仍可救活她!”

  玉采仪急道:“方叔叔你快放了他!”

  方虚默道:“不是不放他,只要写下阴阳老怪妖法,且悔改向善,我将考虑饶他一命!”

  玉采仪道:“妙佛前辈你快写啊!”

  钱英豪冷道:“老怪绝学何等珍贵,怎可随便写予人知!”

  方虚默冷道:“你的命则不珍贵了?好好想吧!”说完甩头而去。

  玉采仪急道:“快写快写,写了他们也未必练得了!”抓向神坛上之朱砂及枣木笔,急往钱英豪送去。

  钱英豪叹道:“好吧,看在你娘安危上,写予他便是!”

  方虚默闻言暗喜,却不动声色,道:“刘通,去拿布绢让他写去。老怪妖法厉害。若不留下加以研究,将来不知另有多少人遭殃!”

  刘通应是,往神坛方桌下翻出白布绢,交予钱英豪。

  方虚默道:“给他东西吃,补补元气,莫说咱亏待他了?”

  刘通应是,又将供桌上油鸡抓入笼中,钱英豪冷道:“我只要拔去背脊螺旋针,失血过多,我受不了!”

  方虚默忖想,莫要写至一半失血昏倒。徒增麻烦,然拔去尖针又怕他武功恢复,心念一转,返行回来,伸手揪掉螺旋针,却以银针代替,刺中数处穴道,以防作怪,道:“如此你该无话可说了吧?”

  钱英豪道:“谢了!你要秘笈,我写予你便是!”但觉兽皮伤口忒异,只要螺旋针一抽出。立即开始收缩,倒是不怕再失血,始甘心写下有关“阴阳诀”及“闪电魔指”口诀,唯那“摄魂灵法”他只学得七八成,难以成全,故略去不写。

  方虚默乃返回隔壁禅房。故做不在乎,然刘通每送来一张秘诀,他即激喜万分,暗自窃读不断。茅山派其实最弱仍是武功一环,先前虽窃得玉东皇之霸龙神功,然若跟阴阳老怪等超强高手比拟,仍差数成,故能盗得此功再加以研究吸收,日后将凌架天师派、灵宝派,甚至天下各派,扬眉吐气日子不远矣!

  钱英豪倒是抄得正经八百,唯只要在秘笈诀窍上动了手脚,任方虚默纵能破解,恐也得耗时费劲。

  玉宋仪则不断逼迫他快快抄完,也好脱困而出,得以寻及母亲,以治其病情,至于亲已亡事件,她始终不信。刘通则伺候一旁。看似监视抄录,其实乃想多多亲近玉采仪,不断说着秘本字句他似曾读过,亦或悟道意思,玉采仪兴趣不大。虚与委蛇处理。

  正抄录中,忽闻外头传来骚动,禁军已发现敌踪般么喝开来。

  且闻声音传至:“妙佛师兄安在么?”

  钱英豪闻言诧喜:“少门主来了?我在我在!”

  那人正是久未露面之阴阳公子阴是非。

  打从退出鬼域后,他茫无目标流浪多日,回到魔界总坛后,却已是树倒猴狲散,他原是人身兽性重,见得总坛已散,也不愿停留,只顾走到那里活到那里,不管世俗想法,过得仍算逍遥自在。近日则抵京城,待闻知钱英豪受困,他已是阴阳老怪指定传人,阴是非自视他为同门兄弟,当然得赶来救助。

  阴是非确定妙佛在茅山宫,哪顾得大军挡前,闪电魔指一扫,射穿数人眼睛,当场毙命。他且掠冲入殿,忽见茅山弟子挡前,伸手一探,奇快无比截入对方左胸,这一拖带,扯去活蹦蹦血红心脏,吓得茅山弟子脸色扭变,简直见着妖魔般跳退缩去,阵势早忘了发动。

  阴是非舔往活跳跳心脏,淡然说道:“修道者鲜血也是碱的,没什么了不起!”随手一抛,又塞回那人胸窝,那人诧骇欲将心脏摆正,然仍无法躲过断脉之伤,一命呜呼倒地。

  阴是非冷峻行来,淡声说道:“我师兄跟你们何仇?想杀他么?”从容而行,实若豹临羊群,不可一世。

  刘通诧骇缩躲,玉采仪却目光发亮,怔道:“喜穿绿衣,状若豹人,两眼碧芒闪闪,你就是阴是非?阴阳公子么?”

  钱英豪道:“不错,他是我师弟!”

  玉采仪瞧他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所向无敌模样,实是酷得若毒蛇冷血般,一时大为好感,欣笑道:“我就知,只有你才配得上我!”

  阴是非冷道:“你是敌是友?是敌人,我就杀了你!”五指如勾抬起,随时可以杀人。

  玉采仪笑道:“我是友啦!我也是来救妙佛禅师的!”

  钱英豪道:“她算是本门弟子。”

  阴是非道:“那好!本门将渐渐再行扩大!”话未说完,五指扣向囚笼,竟将臂粗铁条给扯断,瞧得玉采仪大呼了得。

  阴是非乃阴阳老怪最得意门徒,且是养子,早将压箱本领传授。阴是非天份亦佳,已将本门功夫学得炉火纯青,若说较弱处,唯内功修行,至于招法技巧,恐连钱英豪亦不及于他。尤其那手“血魔爪”乃衍自闪电魔指,他为求一抓得取心脏,不知下过多少苦功,放在全劲暴抓之下,连精铁难以抵挡,断成两截。

  他复又另抓断三条,以能放出钱英豪,谁知方虚默闻声赶来,怒剑一刺,厉道:“小妖怪,你敢劫朝廷钦犯么!”那招正是用上霸龙剑招“暴龙捣海”,其势猛不可挡。然阴是非根本不避,肩头一挡,竟然吃他一剑,右手血魔爪抓去,锵地一响,利剑断成两截,阴是非冷道:“凭此功夫,还收拾不了我!”闪电魔指射去,迫得方虚默连连败退。

  阴是非抽出肩头半截断剑,猛往三茅真君神像砍去,叭地一响,三颗神脑落地,在此同时,他已扯断数铁条,钱英豪得以脱困而出。

  玉采仪见状大为崇拜,喜道:“阴公子好功夫!”

  刘通这才认清情敌是这号人物,急道:“玉姑娘莫要跟他交往,他已非人,而是野兽!”

  玉采仪道:“那又如何,我喜欢他似虎似豹的霸气,那才威风,你可差多啦!我们无缘!”奔向阴是非:“阴公子我们走!”

  阴是非道:“你背妙佛师兄!”

  玉宋仪诧道:“我背?”

  阴是非冷道:“难道我背不成!”见及茅山弟子蠢蠢欲动,双掌开打,一路杀去,根本不理玉采仪,行径确若野兽,以雄性为尊。

  玉采仪心念一转,他或许要对敌,替他分担辛劳亦是应该,终心甘情愿背起钱英豪,掠奔追去,笑道:“阴公子要到哪,我就背到哪!”生平首次背人,竟也乐趣无穷,带劲无比。

  方虚默在得知利剑刺去,竟然伤人无效后,哪敢任意再进招攻击,转为吆喝手下拦人,自己则左右掠阵,若有机会,杀他几回,若无机会,暂且作罢,反正最大目的已取得手抄秘本。其他已是其次,至于童贯那头,随便编个借口塘塞,他未必奈何得了自己。

  阴是非手段一向残忍,茅山弟子及禁军高手几个照面已死伤甚巨,在无人强迫下,几乎让出道路,阴是非三人得以快速逃去。

  刘通急叫玉采仪,甚想追去以抢回心上人。

  方虚默却喝:“赶去送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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