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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一


  虽然喝得老酒,以醉练功,然玉东皇、玉天君、张美人、张天师,以及钱英豪之事常常浮映脑门,反倒化去不少精神,看来得另寻他法才行。

  宋两利心念一转,忽而想及那八口宝鼎,其能发出强音,进而震伤极乐圣王。自己何不以此鼎之音,震去所有干扰,使脑门更加清醒?

  当然,那得在轻微下发音才行,否则弄个排山倒海震音,岂非自寻苦头?

  他知晓开启震音方法,且知“灵光鼎”在星天来手中,故应无法发出上次那等震伤极乐圣王之强音,若真如此,事先总有征兆,逃离就是。

  想走后,他始潜出秘阵,直往九龙宝鼎处潜去。那埋在地底或密窟之宝鼎或许不易用得,倒是山峰上另有一口大宝鼎,镇得威风凛凛。宋两利飞身落入鼎中。此鼎数丈高,站在鼎内,只能露出脑袋,若坐身下来,外头根本瞧不着。宋两利暗喜,此倒是最佳藏身处之一。

  他盘坐鼎底,想及往昔林灵素铸九鼎,以及赵佶皇上和李师师私会宝鼎,童贯、蔡京等人偷偷把生辰八字刻于宝鼎一事,不禁慨叹造化弄人,事过境迁,已面目全非,尤其林灵素已被放逐,不知生死如何?他虽行骗得过分荒唐,却总也对自己有恩,希望其能过得顺利,免遭风尘困顿之苦。

  多想无益,宋两利静下心来,开始运起通灵大法,脑门顿敞开来,唯琐事不断浮扰,他遂伸指往鼎壁弹去,震音浑浊不清,心想难道会是身躯重量压住声音?遂变通方式,拿出身上碎银,分置四角,坐着两银,另两银则顶在双脚盘,如此一来,身子等于悬空。复往鼎壁弹去,嗡地脆响,果然清脆悦耳。

  宋两利暗喜,只要嗡声悦耳,脑门即现一片清明,看来有助于通灵大法修行,遂专心弹鼎,藉着震音慢慢修行。那震音和脑波混处,灵合说不出清明畅快。实是受益匪浅。

  就此,他藉用着天籁仙音般鼎音,不断冲击脑门,感应效果渐渐浮现出来。这口“音光鼎”似充满无限罩门,每一处,每一角皆蕴藏着无尽变化,似若无数仙女潜藏其中,而随时以不同乐器发出不同声音般,让人数之不尽、听之不绝。

  然从清晨修行至深夜,那淡淡鼎音已无法满足宋两利需求,他得接受更强刺激及挑战,然若敲得过巨,岂非引来他人注意?但不加强震音,岂非徒耗时间?衡量之际,终决定弹鼎炼功,毕竟若引得众人注意,自己躲在鼎里,未必会被发觉。

  想定后,他先溜至神霄金宝殿,里头置有供品及烈酒,先盗饮几杯及啃去一只八宝鸡后,始潜回鼎中。再次运起通灵大法以修行,待脑门顿开之际,再弹向宝鼎,此时鼎音并非若蜜蜂轻鸣,而似古磬长鸣,于深夜中格外悦耳,霎时引得附近守卫注意,有人喊道:“宝鼎生音了,奇迹出现啦!”

  有人道:“可要告知皇上?”

  另有人道:“要说亦非我等去说,应由神霄掌门去说?”

  另有人道:“对对对,皇上说不定在温柔乡,被此一吵,岂非要砍人脑袋,我才不干这种事!”

  守卫议论后,仍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免惹事上身,宋两利倒也安心修行。

  忽闻灵真道长年瑞祥声音传来:“宝鼎雷动,恐有事发生!”他乃接任神霄派掌门一职,状况发生于自家门前,当然过来瞧瞧。

  宋两利暗道还是来了,立即感应过去,道:“年掌门么?我是宋两利,藏在宝鼎里头,乃藉鼎炼功,并无任何灵动之事发生。”

  年瑞祥乍喜:“小神童你回来了?”他原在宫外神霄宝殿当住持,对小神童通灵之威力甚是佩服,虽已接掌掌门一职,算是童贯人马,然对灵界之事仍另有尊崇,故宋两利亦对他持之以礼,一切自在不言中。

  宋两利笑道:“你且当作宝鼎灵动即可,我炼成了,自然会走人,不给您添麻烦,呃,对了,待会回去时,小心路上枯枝,以及鸟蛋!”

  年瑞祥皱眉:“小神童有感应么?”

  宋两利道:“有一点,总觉你会被鸟蛋打中头部。”

  年瑞祥拜礼:“那老朽可要小心了!就此告别!”此处离神霄金宝殿约里许,植有不少苍松翠柏。高耸入天,他既得启示,故行走间特别注意顶空枝叶。在此夜黑风高,枝叶果然萧萧摆荡,时有飞屑枯枝落下,年瑞祥闪着行走,倒也相安无事。

  眼看半里路途已过。心想难道是小神童玩笑之词?然再行百丈,忽见臂粗枯枝啪然断裂,直往下砸,年瑞祥诧讶躲闪,枯枝右侧落身,差点砸中肩头。他正庆幸躲过一劫,欣喜道:“还好未见鸟巢翻卵落下!”

  他原是掠身躲闪,目注枯枝,未曾注意地面,此时落脚之际,竟然踩及滑石,唉呀踉跄,倒跌地面,脑袋挤往杜鹃花丛,叭地一响,竟然碰着鸟巢,一口气砸破两颗鸟蛋,吓得他怔愣当场,诧道:“小神童当真灵力已达天人之境,能知过去未来?自己已是小心万分,仍免不了着了道儿?”此鸟巢并非筑巢于路边杜鹃丛中,而是风吹落下,当时并未破去,自己竟然凑上一头,倒是命中注定了。当下拜礼说道:“小神童您倒厉害无比,能知过去未来,不知在下是否另有劫难?”

  宋两利感应对方想法,欣喜道:“半年之内并无灾难,倒是你真的砸了鸟蛋?”

  年瑞祥道:“两颗!虽非天上落下,乃自己砸去,仍算应验!”

  宋两利呵呵笑道:“好像灵验了……”

  年瑞祥道:“小神童已达天人之境,可喜可贺。”

  宋两利道:“待我多炼几回,功夫更扎实再说!”

  年瑞祥道:“那不打扰了!”拜退后,摸着脑袋,似笑非笑说道:“还真是灵验!”更对小神童敬佩不已。

  宋两利发现有此预知之能,大为欣喜,敢情通灵大法又更精进一层,若能达天人之境,倒是变得活神仙,可进入绿龟法王那等神游太虚境界!没想到这宝鼎不但可镇天下,且能助益脑波清纯不染,感应更自清楚万分。

  他遂不断敲击宝鼎,以其震音洗脑,以便炼得更高境界。

  就此鼎音不断增强,其脑门不断受击,原只能通五方法门,现在几乎能通八方法门、十方法门,甚至十余法门,虽离佛陀八万四千法门仍有段距离,然一次能感应十余人脑门,以凡人躯体来说,恐是独一无二,顶了不得。

  匆匆已至五更天。宋两利脑门一片清明,终能穿透而感应出那迎春楼凶宅玉东皇、玉天君住处,比起先前混沌不清,更达不同境界。唯仍不知钱英豪藏身何处,显然功力仍有待加强。然再敲下去,鼎音恐能传遍全京城,心念一转,还是炼功重要,纵使童贯、赵佶赶来又如何?登时加劲敲,宝鼎不再是“嗡”、“咚”之音,而是“当”若洪钟,震得其他宝鼎一并共鸣般声震十数里,全城皆可闻。

  那震音过处,宋两利脑门一紧,全身血气翻腾,这才知晓当时极乐圣王为何受伤。

  然它的确有清心醒脑作用,故不断又敲击二次三次……,已震得头昏眼花,血气欲冲口而出,若再下去,恐将内受沉伤。正犹豫是否再炼之际,绿龟法王幻像浮现脑门,笑道:“恭喜通灵大法更精进一层,唯你幻像未除,应只听其音而未觉其音,让脑波混着音波散去,当助益匪浅,而非以耳膜迎受之,那将伤及自身,切记万象皆空,声音亦不例外!”说完闪失不见。

  宋两利顿有所悟,暗道对了,血气翻腾,全因鼎音钻耳结果,此若魔音穿凿,定力不够,自受内伤,得将脑门、耳根分际出来,以脑门受之,后对其耳根,如此方能炼得至高无上境界。于是试着禅定下来,不断阻挡鼎音入耳,而让脑门受之。然他越是想阻挡,威胁越强,弄得他几乎走火入魔,血气分崩散去。被捣得呃呃疼叫,绿龟法王终又现形斥道:“既无‘音止’,哪来阻挡,不会试着以‘定禅神通’解之?”

  宋两利诧道:“‘定禅神通’?”想及当年波叶尊者的确曾以此神通替自己开天眼,然要如何“定禅”却未传授。

  绿龟法王道:“‘定’即‘专一’、‘禅’即是‘空’,现在传亦来不及,自己修悟吧!难道不会左耳进右耳出?”

  宋两利顿有所悟:“懂啦!”终照着指示念着:“左耳进,右耳出,定即是专一,禅即是空,专一的空!”边念边学,想把震音变得虚无,至少让它左进右出,右进左出,竟然慢慢适应下来,绿龟法王始满意说道:“当年偷懒未炼定禅神通,现在终尝苦头。往后再偷懒,有得受!”说完闪失不见。

  宋两利哭笑不得,自己岂是不想炼,而是根本不知法门,心念一转,暗道:“难道又是那句:‘万象皆空之虚空法门化身?佛眼无界,忘形忘我,破除一切假相,自登无上虚空界!’”他边念着“虚空法门”修行要诀,且一劲引着鼎音左耳进右耳出,右耳进左耳出,一时间终较能平复血脉,虽然此并未达到“空”之境界,却也用得疏通之法,远比阻挡来得实用,故仍能撑下去。

  宋两利为求突破天人之境,终全力敲击宝鼎,当地暴响,震撼全京,那鼎音强劲捣来,竟又震得他头昏眼花,然感应却更清明,他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再次全力出击,这一敲,咚地一响,竟若敲闷钟,但觉奇怪之际,岂知音波已传至其它七口宝鼎,引起共鸣,那原是咚闷之声渐渐化开,及至后来,竟汇聚成狂涛骇浪般轰轰冲来,不但宝鼎抖动,更震得山峰抖颤,全城地震般颤着,宋两利怎能受得了如此强波骇流,脑门受击,无法承担,唉呀一声,昏死过去。

  那鼎音却震得全城皆惊。大清早,无数人已逃出街道,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说是宝鼎灵动,吉祥无比,有者说是无故震音,将有天变,好坏各半。

  然那徽宗赵佶自许神霄长生大帝君下凡,对此灵动之事最为敏锐,哪顾得躲在婉容小妃刘玉儿怀抱,赶忙跳身而起,换穿道袍,直道:“宝鼎雷动,大吉大利!必是击败金军所现祥兆,快聚文武百臣祭之!”圣旨一出,满朝文武百官匆匆赶往后宫万岁山区,跟着赵佶祭拜天地。那灵真道长瞧在眼里,笑在心里,但怎敢点破事实,只能作样拜去。

  宋两利虽昏沉,但徽宗赵佶、童贯等人到来,他脑门仍有感应,不禁对赵佶发出喝喊:“你这昏君啊!连大金如虎想并吞大宋江山都不晓得么?”

  赵佶心神一楞,暗忖:“怎会有此念头?”立即问向童贯:“你当真击败金军了?”

  童贯道:“皇上明查,若未击败,奴才怎能回师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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