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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甫一交手,他已然知道要杀了这两个孩子恐怕得费上一番周章了,而且恼人的是如想就凭一己之力那绝对不太可能。

  他不情愿的做了一个手势,那手势是告诉他的属下准备发动攻势。

  这当然是一种没有面子的手势,因为一个堂堂的“黄绸钢刀会”的会主竟然对付不了两个孩子,而还要群攻,这种事如果传出了江湖,不但是一大讥讽,更是一种耻辱。

  一击之后苹儿也停了下来。

  小豹子跟她做了个鬼脸,似乎在说:老婆你他奶奶的真棒。

  很能体会,苹儿笑得就像一只鲜红欲滴的苹果,真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无影刀”葛义重看到这一幕,心肺几乎气炸,他手势一落。

  于是前二后三,五条大汉,五柄钢刀在黄绸飞舞中突然分自五个不同的方向攻了过来。

  看这五个人的狠厉劲,谁也知道他们毫不留情,绝没把面对的人当成是个孩子。

  “乖乖,玩真的了。”小豹子嘴里哇哇乱叫,手上脚下可却不慌不乱。

  他侧身弹跳避开前后夹攻的两柄钢刀,“擎天弓”已经射出三粒石子,而这三粒石子在黑夜里不但无声,而且无息,全都击中了攻向苹儿的三人。

  三声凄绝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就连受伤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中了什么暗算,只见那三个人在惨叫后全身后翻倒地。

  月光下葛义重已然看到那三个人的额头同一位置,全都有一个血洞。

  不用说,人的额际有这么一个血洞那当然已是一个死人了。

  “无影刀”葛义重胆颠心惊的连退数步把身体背向墙壁靠着,一双惶恐的眼睛四下梭溜着。

  攻击停止了,每一个人都为眼前这种可怕的景象给吓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人?什么暗器?

  除了小豹子外,没人会相信这三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大汉,就在一刹那间全都着了暗算气绝身亡。

  这……这简直太可怕了,也太残忍了。

  “谁?是……是谁?为……为什么不敢现……现身?”“无影刀”葛义重声音颤抖得语不成声道。

  装弹、出弓、藏弓入袖。

  这一连串的动作小豹子做得干净俐落,一个像他玩骰子玩得那么出神入化的双手,当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心里一直暗笑,小豹子悠然道:“葛大叔,看样子你该找个道士啦。”

  “你……你说什……什么?”“无影刀”葛义重心魄俱裂的道。

  “咱说你该找个道士收惊了,要不然您老人家恐怕这一辈子都睡不安稳觉了。”

  这可是真的,连敌人都不知道在哪就这么不明不白,无缘无故的死了三个人,“无影刀”葛义重这一辈子也没碰过这种事,他怎能不心惊胆跳?

  看到小豹子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无影刀”葛义重心火陡升,一则他不见敌踪,二则他忍受不了小豹子嘲弄的语气。

  顾不得是否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他手举了起来。

  这一次他是对隐伏在两边屋脊上的弓箭手发出号令。

  小豹子心里一跳,他当然看出了对方想做什么。

  抬头一望,他傻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屋脊上已多出许多人,每一个人手上的弓箭全都对准着他。

  就算再快再准吧,小豹子也绝不可能在刹那间用“擎天弓”射倒那么多人。

  “葛大叔,葛……葛大会主,葛……葛不要脸,你……你他妈的总不会拿这种……这种对付千军万马的阵仗来……来对付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孩……孩子吧。”

  小豹子说得一点也不夸张,像这种只有两军对阵的情形居然用来对付他,也难怪他会舌头打结。

  “无影刀”葛义重理也不理,只见他手势一落,人已骤然后退至安全范围外。

  小豹子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他本可以出弓射击“无影刀”的,但是当他想到时已来不及了。

  箭簇像蜂蝗一般在“无影刀”葛义重手势之后落了下来。

  利矢如雨,根根都能把人给钉死。

  快箭如网,支支都能把人射穿。

  它们——它们全射向了不知所措的小豹子。

  小豹子忘了移动,也不知往哪里移动,事实上他又能躲到哪里呢?

  在这要命的时刻里,说时迟那时快

  苹儿手中的链锤像是一面圆弧,毫无间隙的舞在她和小豹子的头顶之上。

  而如雨的箭矢就像射在一面铜墙上,纷纷折断坠落。

  “苹儿,咱美丽的苹儿,你奶奶个熊还……还真有一套哪。”小豹子眼见危机解除,不觉荤素齐上喜极而道。

  也只有他在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殊不知苹儿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飞舞手中的链锤,她也好想回应小豹子一声。

  奈何她不敢开口,因为她必须全神贯注尽量舞动手中链锤,舞得越快就越没有缝隙,越没有缝隙她和他才越是安全。

  力渐殆,人己累。

  箭却一支支毫无停下来的迹象,反而更密、更急的从屋脊上射向苹儿和小豹子。

  “葛义重——咱‘日’你个先人板板,‘丢’你个‘法海’,‘戳’你全家大小,你这不要脸的杂碎,你他妈的还算不算个人?是不是个英雄人物?你要是有种就他奶奶的叫那些王八蛋住手,咱们一对一,或者一对十都可以,用这种下流、无耻、龌龊、卑鄙的手段对付咱们,也不怕辱没了你们‘黄绸钢刀会’的名声吗?”

  小豹子已然看出苹儿的疲惫,也知道危机已至。

  他心如刀绞,口不择言的用最粗鄙、最难听的言语怒骂着“无影刀”。

  “无影刀”无动于衷。

  他冷漠的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虽然对小豹子的怒骂他恨不得冲上前来把他的嘴给缝起来,但是他却动也不动一下。

  这就是他的狠处,一个枭雄是不会在乎一个将死的人疯言疯语。

  这也是他够毒的地方,所以他充耳不闻,只当小豹子骂的是与他不相干的人。

  飞舞的链锤有了空隙。

  小豹子的怒骂声也渐渐停止。

  因为他的周遭以及身旁随时都有一两支利箭穿过苹儿及他的头顶,而仍然能要人命的钉落在地上。

  发辫已乱,眼神已浊。

  苹儿的唇角已有血迹渗出,因为用力过度的原因。

  小豹子一面躲着漏网的箭矢,一面惨然的望着那即将脱力的苹儿。

  他不是白痴,他当然明白危险;甚至死亡的脚步声他已听到。

  他已眼红,心如绞,凄然的道:“苹儿,老……老婆,咱……咱好遗憾……遗憾还没让你过门,遗憾还没抱你入……入洞房,看样子咱们今天可真得成了一对同……同命鸳鸯了……”

  他没啥子学问,说不出什么浪漫动人的情话。

  可是苹儿却能感觉出他现在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出自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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