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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飞花挫敌疑奇迹 摘叶回枝显异能(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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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赞密法师身躯微抖,树枝向下一沉,他仍然低眉合什,随着树枝起落,根本就不出手防御,转眼间,他的袈裟上沾满了片片树叶,本是大红的袈裟,竟似忽然间染上了一层绿色。 痛禅上人道:“先师曾言,红教密宗的武功也是源出天竺,练到最高深的境界,和本派也有许多可以互通的地方,果然不错。”原来赞密法师所用的名为“须弥芥子功”,和少林派的“金刚不坏身法”相类,“须弥芥子”的意思是说,若然这种功夫练到最高境界,即把“须弥山”(佛教中传说佛祖所坐的大山)搬来,压在他头上,也不过是等如芥子一般。 本空上人道:“可惜尚未曾炉火纯青,不过,能抵挡冯女侠摘叶飞花的功夫,也算是很难得的了。”本空上人的“金刚不坏身法”也已有了七分火候,自忖可以和赞密法师相当。若然是换了痛禅上人抵御冯琳的话,冯琳所撒的树叶沾上了他的身体便当化成碎粉。现在冯琳所撒的树叶虽未能伤得赞密法师,却也是使得他微感压力,树枝一再下沉,身子摇摆不定,所以只能说是旗鼓相当,未曾分出胜负。 不说各大宗师暗中议论,且说冯琳见飞花失效,摘叶无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嘻嘻笑道:“法师禅功深厚,果然不愧为得道高僧,只不知能否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嗅而不觉’的地步。”成语中只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两句话,“嗅而不觉”却是冯琳随口胡诌出来的,不过,却也不是完全的胡诌,她当真是要试验赞密大师这种功夫,只见她在嬉笑声中,右手摘了一把树叶,左手采了两朵红花,将花瓣揉成粉末,摊平手掌,先撒出树叶,继而运气一吹,将花粉吹出,花粉在风中卷成小圆柱状,直送到赞密法师面前。 树叶纷纷落下,但花粉毫不受力,一口气也不能吹得干净,竟有少许吹进了他的鼻孔之中,鼻孔粘膜是感觉最灵敏的地方,花粉当然不能造成任何伤害,但被它粘着鼻膜,却能引起一种痕痒之感,在生理上的反应,最难忍的也就是痕痒,饶是赞密法师武功多高,也禁不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赞密法师低眉合什,盘膝坐禅,本来是“法相庄严”,突然间打起了喷嚏,滑稽情态可掬,江南首先忍不住笑出声来,接着小一辈的弟子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各派宗师则绷紧了脸,强忍着笑,金光大师摇摇头道:“冯女侠也太好恶作剧了。” 赞密法师面色一沉,道:“礼尚往来,小僧还敬!”左手摘了一把树叶,右手却折了一束筷子般粗细的树枝,先是一把树叶撒了过去,冯琳的“摘叶飞花”功夫胜过赞密法师,护身神功则有所不及,见对方树叶撒来,她也一把树叶撒去,树叶满天飞舞,全都飘落,就如高手比赛暗器,用暗器打落暗器一般。 在树叶飞舞中忽听得破空而来的啸声,却原来是赞密法师将那束树枝用连珠箭法射出,但并不是射向冯琳,而是射冯琳所坐的那株树枝,那株树枝有腊烛般粗细,打横伸出,约有二丈多长,冯琳坐在向外面的这端,赞密法师则射向连着树干的这端。 要知以冯琳的本事,这些树箭当然伤不了她,可是赞密法师这种射法,却是她所不能防范的,她的手没有那么长,若然要飞身跃起,挥袖拂开,又与比赛“坐禅”的规例不合,只好眼睁睁的看那一枝枝的树箭,插入她所坐的那株树枝。 赞密法师这种“射人先射马”的策略,本来人人都可以想得到,但却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赞密法师的功力惊人,两棵大树离开十余丈远,但小小的一根树枝,经他运用内力发出,却胜于强弓猛弩! 只听得“逼卜”、“逼卜”的木头爆裂声越来越响,竟有好几枝树箭穿过了冯琳所坐的那株树枝,这比“射人先射马”更难应付,在马背上还可躲闪,或者催马疾奔,但坐在树枝上,却是毫无办法。 冯琳眉头一皱,心道:“这老贼秃当真可恶,想出了这等阴损的办法来,我现在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亦已迟了。”其实,即算冯琳和赞密法师,同时用树箭射对方所坐的树枝,亦是冯琳吃亏,一来因为赞密法师所坐的树枝较粗,二来冯琳的内力也稍逊法师的浑厚,即算同时发射,亦必定是冯琳的树枝先断。 江南陈天宇这班人站在唐经天夫妇背后,江南看得伸出舌头,失声叫道:“糟糕,糟糕,这一场怕要输了,咦,咦——哈,哈——赢了,赢了!” 就在江南说话的那一瞬间,冯琳所坐的那株树枝,与树干相连的那端,倏地齐根断了,然而也就在这一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冯琳身形拔起,使出了最后一手的“摘叶飞花”功夫,两朵红花在漫天飞舞的树叶中射出,赞密法师所坐的那株树枝无风自荡,滴溜溜地转了半个弧形,冯琳那两朵红花稍稍拐弯,便打中了他臀部上端、脊椎骨未端的尾间穴附近,赞密法师一个倒栽葱跌了下来,冯琳的树枝虽然先断,可是身形拔起,却比他高了三尺。 可是意料不到的变化又告发生,江南的笑声未绝,只见赞密法师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身形恢复原状,就用他当初窜上树枝的那个姿势,像根棍子似的,笔直落下,但落下之势,却极为缓慢,冯琳则比他快得多,只是转瞬之间,冯琳反而落在他的下面。江南吓得目瞪口呆,不识其中奥妙,各派的大宗师则都看得出来:赞密法师正以深厚的内功,施展重身法来稳定身形,减慢了下坠之势! 转眼间冯琳身形落下,离开地面已不到三尺了,江南叹口气道:“唉,还是输了!”他这一“输”字刚刚出口,忽见冯琳右脚在左脚脚背一踏,倏然间身形又凭空拔起三丈,这样三起三落,终于是赞密法师先落到地面,冯琳这才跟着脚尖沾地,登时掌声雷动。 他们二人比赛的时候,早已讲明,谁先跌落地面便即算输,所以虽然是冯琳所坐的那株树枝先断,但赞密法师先落地,赢的一方仍是冯琳。可是奇怪得很,以冯琳那样好开玩笑的人,赢了这场,反而没有丝毫喜气。 原来冯琳此际,心中正在疑惑不定,不错,她在树枝初断、身形拔起之时,曾向赞密法师发出一记无声的劈空掌,跟着再飞出红花,那时她的身形已向赞密法师移近了两三丈,可是双方的距离也还有七八丈远,这一记劈空掌,她自忖功力,最多能令赞密法师所坐的树枝抖动几下,但结果却使那株树枝荡了半个弧形,掌劲的威力,远远超出了她自己的估计! 不过,赞密法师的跌落,却的确是给冯琳的那两朵红花击倒的,原来冯琳少时,曾在当时还是四皇子允祯(后来的雍正皇帝)府中往过几年,四皇子府中异人甚多,她也学会许多奇特的武功,其中一项就是红教中的点隐穴之法,能破密宗的护体气功,但所点的必须是尾间“坎火”、“离水”二穴方能生效,两人在相距十余丈远的树上坐禅的时候,休说冯琳功力未到,即算有此功力,但两人面面相对,她也没法打中对方背后的穴道。因此直到赞密法师所坐的树枝荡了半个弧形,背脊侧面对着她的时候,她方能抓着这瞬息的机会,使出“摘叶飞花”功夫,用红教的打穴之法,打中赞密法师尾间的穴道。至于最后,她比赞密法师落后,则确确实实是凭着自己超妙的轻功——猫鹰回翔之技——胜过对方的。所以综论这场比赛,冯琳的轻功和摘叶飞花功,以及飞花打隐穴的功夫都是确实胜过对方;而赞密法师的功力以及护体的佛门神功——须弥芥子功——则胜过冯琳。双方各有专长,但假若赞密法师所坐的那株树枝,不是在最紧要的关头,给这么一荡的话,冯琳的武功再好,也没法打中对方的坎离二穴,那时候跌落地的就将是冯琳了。 冯琳自己心内怀疑,赞密法师却以为所坐的树枝确是被冯琳的劈空掌力所震荡的,虽然她是在身形拔起之际发出,不无取巧,但有此功力,赞密法师也自心中佩服,便心甘情愿的认输,合什说道:“冯女侠武学广博,敝教的点穴奇功,小僧尚仅略解皮毛,冯女侠竟也知道,当真令小僧佩服。”此话一方面固是认输,另一方面亦是表明:冯琳是用他红教的功力打倒他的,虽然败了,也不失面子。 冯琳正色答道:“法师神劲深厚,我实在是胜得侥幸,谬承赞许,转觉汗颜。前时在冰宫开罪法师,失言失态,尚望法师不必介怀。”她对赞密法师的佛门神功,也确是衷心佩服,故此一改轻佻之态,特地向他赔罪。正是: 胜来亦带三分险,内里还当有别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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