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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岂知陌路逢强敌 却喜荒村遇故人(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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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秉藩叹口气道:“咱们还是设法替他们二人报仇吧。我这伤恐怕不是短期间好得了的,这报信之事……” 金逐流道:“给公孙宏老前辈报信,此事我自是义不容辞。不过,你也应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行。” 金逐流请那老农夫代雇一辆骡车,将宫秉藩护送到义军的基地大凉山去。众人得知厉南星与公孙燕命丧桃花谷的消息,无不嗟叹。 义军放弃了西昌,军事行动,暂时停下。金逐流与竺尚父相约,替厉南星报了仇之后,便即回来,而报仇的步骤,首先就是向公孙宏报信。 金逐流南归报信,史红英自然和他同行。李敦夫妇已经带领六合帮帮众先回扬州去了,留下话给史红英,请她偕同金逐流回扬州正式接任六合帮的帮主之位。 金、史二人离开大凉山,此时已是厉南星出事之后的一个月了。金逐流的计划是先见公孙宏,然后才往扬州,史红英当然是毫无异议。 一路平安无事,这日到了陕西的华阴县,著名的西岳华山,就在华阴县的南边。 此时正是暮春三月的季节,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两人从华山脚下经过,纵观山景,精神为之一畅。金逐流谈起武林旧事,说道:“华山上从前有位天下第一的名医,是我爹爹的老朋友,又是我大师兄的义父。据说此人医术通神,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医好。可惜他的医术,现在已经失传了。” 史红英道:“你说的可是华山医隐华天风么?”金逐流道:“正是。你也听过他的事迹?” 史红英道:“他虽然早逝世,但他的医术可并没有失传啊。” 金逐流道:“不错,他是有一个女儿,传了他的医术。但我听得爹爹说,这位华女侠嫁了西域一个小国的国王,做了王后,当然是不会替人看病的了。而且华老的医术流入了西域,对中原而言,也可以说是失传了。” 史红英道:“不,这位华老前辈还有一位传人,不过,或许不如他的女儿医术之精妙罢了。” 金逐流道:“是么,这我倒不晓得了。” 史红英道:“这人是服侍他的一个道僮,现在恐怕也有五十开外年纪了。这位道长法名漱石,我们帮中的青符道人十年前中了淮阴双煞的毒镖,就是他医好的。所以我知道他的来历。” 金逐流道:“可能是因为爹爹认识华老前辈的时候,这位漱石道长年纪还小,所以爹爹没有和我道及。但华山医隐与我爹爹渊源极深,又是我大师兄的义父,这位漱石道长既然是华山医隐的弟子,那也就是我的世交长辈了。可惜咱们还要赶路,否则倒是应该上山去拜见这位道长的。” 正在说话之间,忽见一个农妇,哭哭啼啼的从山上下来。史红英不觉动了怜悯之心,上前劝慰她道:“大婶何事伤心,可以说给我听么?倘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我一定给你帮忙。” 那农妇哭道:“小姑娘,多谢你的好心。但你是帮忙不了的。”金逐流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那农妇边哭边道:“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儿子患了痨病,好不容易求亲问友,借了钱请一位城里的大夫来看,这大夫一看就摇头,说是绝症,无法可医。除非华山上的一位道长肯医,或者还有得救。” 史红英插口道:“这样说,你是来华山求医的了?怎么,这位道长不肯医么?但据我所知,这位道长一向是慈悲为怀,对穷苦人家,还赠医赠药的呀!” 农妇抽抽噎噎的说道:“你说得不错,这位道长心地慈悲,只是怪我,怪我运气不好。” 金逐流道:“可是这位道长出外云游去了?” 农妇说道:“不是出外云游,也不是他不肯医,是这位道长恰巧昨天死了!”说至此处,不觉又哭起来。 史红英大吃一惊道:“这位道长死了?”心想:“漱石道人不过五十多岁年纪,本身既懂武功又通医术,人未衰老,怎的就会死了?” 那农妇道:“他的棺材还停在观中,吊丧的人也还未散呢,哪能有假?呜哇,呜哇,这位道长死了,我的儿子也保不住了,我、我也不想活啦!” 金逐流道:“大婶莫要伤心,痨病并非绝症,我也会医。” 那农妇登时收了眼泪,半信不信的神气,瞅着金逐流道:“你会医?” 金逐流道:“这颗药丸你拿回去给儿子服下,另外我送你十两银子,多买点滋补的东西给你儿子补身。” 原来这颗药丸乃是从前姬晓风从少林寺偷来的“小还丹”,“小还丹”功能培元固本,是医治内伤最好的灵药。姬晓风最疼爱金逐流,所以当金逐流和他分手之时,他把偷自少林寺的“小还丹”一古脑儿都赠给了金逐流。 金逐流虽然不懂医术,但心想俗语说:“五痨七伤”,痨病也是内伤的一种,“小还丹”想必能够治好。城里的那个大夫不肯医,不过是嫌一个农家付不起可观的诊金而已。 这农妇见金逐流年纪轻轻,难免半信半疑,但人家既是一片好心,自己的儿子又别无指望,只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对金逐流千多谢万多谢,拿了药丸和银子回家。 这农妇走后,史红英道:“逐流,我觉得这事情有点奇怪。” 金逐流道:“不错,漱石道人之死定有蹊跷。咱们虽然是要赶路,但一位世交前辈死了,论理咱们也该去灵前行个礼的。” 于是两人一同上山。到了半山,只见一座道观,门口挂有蓝灯笼,里面隐隐有吵闹的声音传出。原来华天风本是住在华山绝顶的,到了漱石道人,为了方便乡民前来求医,在半山建了一座道观。 金逐流道:“这想必就是漱石道长的道观了。奇怪,他已死了,却为何有人在他观中吵架?” 两人走进道观,只听得有个人粗声嚷道:“我不相信,把棺材打开来给我看!”另一个声音道:“家师委实是已经死了,棺材也都已钉上了盖了。”那人叫道:“封了也要打开!”随即听到“蓬”的一声,金史二人进入灵堂之时,正好见着那人揭开了盖。 那人打开了棺盖,两旁的几个大汉,齐都拥上去看。“咦,当真是漱石道人!”“我说家师死了,你们不肯相信,偏要打开他的棺材。哼,现在你们相信了吧?”“奇怪,好像是中毒死的!” “不用说了,一定又是天魔教下的毒手!”群豪的惊诧、失望与那小道士的埋怨、伤心,在揭开棺材的这一瞬间都嚷了出来,乱哄哄闹成一片。 金逐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何以他们怀疑是天魔教下的毒手?”当下连忙挤了进去,说道:“让我也来看看。” 只见棺材里躺着的尸体,眉心的一团黑气仍然浓得像墨一般,鼻孔也还在流出一滴滴的血水。金逐流曾经见识过天魔教毒针的厉害,看了这个情形,更是惊疑不定。想道:“看来倒是有点像中了天魔教的毒针,但那姓贺的老妖婆已经死了,还有谁会用这种毒针害人呢?李敦当然是决计不会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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