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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洞房一语惊迷梦 花烛今宵隐杀机(2)


  当然厉南星也不能不有点猜疑:“红英为何这样打扮,并不像个新娘?”但他自己又给自己解开:“是了,红英本来就是个出尘绝俗与众不同的女子,她和我早就相识,早就意合情投,又何必蒙上那令人气闷的捞什子?新娘子都是打扮得十分俗气的,她用本来面目见我,岂不更好?”

  厉南星想得如意,忍不着心中的喜悦,上前作了一揖,说道:“想不到咱们会有今天。红英,你那次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未曾向你道谢呢?”

  史红英道:“你是金逐流的朋友,我救你是应该的。”

  厉南星还听不出话中之意,说道:“是呀,逐流是你我共同的朋友。可惜他今天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红英,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爱慕你吗?我的心事还未曾向你倾吐呢?但现在也不用我再多说了,我是太高兴了!我只想我的朋友都能为我高兴!”

  史红英忽地低声说道:“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厉南星怔了一怔,说道:“帮中的弟兄大约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的。”他只道史红英怕有人偷听洞房。

  史红英正容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快去看,看仔细些!”

  厉南星出去一看,只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外间笙歌未歇,犹自隐隐可闻。但却看不到人的影子,也听不到可疑的声音。庭院深深,内外隔断。厉南星心想:“六合帮的帮规甚严,外面的闲人想来也决不敢闯进内院。”

  厉南星回来随手关上房门,笑道:“你可以放心了,并没有人偷听洞房。时候不早,你……”

  厉南星是想请史红英卸装,话犹未了,只见史红英把袖一挥,说道:“我不是怕有人偷听洞房,今晚也并非洞房花烛。你坐下来,我有话说。”

  厉南星吃了一惊,看了看史红英,一副凛然的神态,不像是开他玩笑,厉南星满腹疑云,坐了下来,讷讷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已经交拜了天地么?”

  史红英道:“今天和你拜堂的是我的丫环。”

  厉南星更是吃惊,说道:“为什么?你、你不愿意嫁我?”

  史红英道:“我先问你,你以为今天办的是喜事么?”

  厉南星道:“难道会是祸事?”

  史红英道:“不错。除非你愿意做我哥哥的爪牙,否则对你就是杀身之祸!”

  厉南星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你的哥哥已经亲口答应了我,今后改邪归正,还想参加义军,请我给他疏通呢。倘若不是这样,我也不敢在六合帮中跟你成亲。嗯,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不是我跟你的哥哥同流合污,而是你的哥哥悔改前非,与我合流了。”

  史红英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比我设想的更坏。看来我的哥哥不仅是想骗取你的百毒真经,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内。”

  厉南星半信半疑,道:“你不相信你的哥哥?”

  史红英道:“昨晚他也和我说了一些话,我说给你听。”

  厉南星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道:“如此说来,他是一直没有放弃把你嫁给帅孟雄的念头,只因你不依从,才无可奈何答应了你的婚事。”

  史红英道:“一点不错。”

  厉南星道:“那么他与帅孟雄一直没有断绝往来?”说到这里,已知不妙,声音都颤抖了。

  史红英道:“岂只与帅孟雄还有往来,和萨福鼎也是一直暗通消息。新任的御林军副统领,萨福鼎手下的第一位红人文道庄前天才从京中来到,现在还住在这儿。不过,他知道你认识他,故而避不见你罢了!”

  厉南星这一惊非同小可,说道:“这样说,你的哥哥是完全骗我的了!”

  史红英道:“当然是个骗局!我和他做了二十年兄妹,难道还不知道他的为人?”

  厉南星道:“那怎么办?嗯,红英,咱们一同逃走了吧!”

  史红英道:“我的哥哥不会没有防备的,尤其是在今晚,高手云集,更跑不掉。”

  厉南星道:“那么依你之见……”

  史红英道:“留下来将计就计!”

  厉南星心头怦然跳动,暗自思量:“对,留下来先做了夫妻再说,莫辜负今宵花烛。”但这话他当然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问道:“如何将计就计?”

  史红英道:“咱们假意做一对好夫妻,让哥哥不起疑心。找到一个好机会,咱们就联手制伏他。帮中四大香主是他心腹,但下面的弟兄却有许多是不值他的所为的,对他勾结朝中权贵之事尤其不满,只要咱们制伏了他,我想帮众绝大多数会拥护咱们。我倒不是希罕做一个帮主,但六合帮毕竟是个大帮,若能为我所用,变作义军的友人,岂不是有大大的好处?厉大哥,你可愿意与我戮力同心。”

  厉南星道:“姑娘胆识过人,不愧女中豪杰。我是佩服得很,一切愿听你的调度。只是你有一句话我却听不大懂,这,这……”

  厉南星不懂的是何以史红英只要与他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这假夫妻又是如何做法?他满腹疑云,因此在说话之时,已不敢以丈夫自居,口称“姑娘”,对史红英客客气气的了。

  史红英缓缓说道:“你是金逐流的好朋友,我想你会体谅我的。在这个房间里咱们是朋友,出了这个房间,你我才是夫妻。咱们问心无愧,金逐流知道了,我想他也会原谅我们的。”

  这几句话一说,恍如给厉南星浇了一盆冷水,厉南星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想道:“怪不得金逐流不肯与我同来,怪不得我把心事告诉他时,他是那样的神气;怪不得红英要她的丫头代她拜堂?唉,逐流倒是想成全我的,我却是太对不住他了!”

  厉南星是个热情而容易激动的人,想至此处,不禁捶头叫道:“我好糊涂,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们是一对情人的了!我一定要把逐流找回来,告诉他,他才是你真正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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