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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愿拼热血酬知己 误解芳心断侠肠(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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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日间这场大闹,北京城中,大街小巷,布满巡逻的兵士。幸好这晚没有月亮,金逐流仗着超妙的轻功,借物障形,窜高纵低,瞒过巡逻的耳目,悄悄地摸黑回到戴家,此时已是三更的时分了。 金逐流心里想道:“大哥知道我的住址,不知他会不会和红英来此找我?”李南星、史红英的轻功都仅是略逊于他,文道庄、沙千峰这些人是后来才去帮忙史白都追赶他们的,故此金逐流料想他们定能脱险。 想起了史红英,金逐流不觉茫然若失。尽管日间他避开了他们,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想要见一见史红英的。“怪不得昨日大哥的琴韵之中一片思慕之情,原来他所思念的‘伊人’就是史姑娘。这次恐怕不是我的多疑了。看日间的情景,大哥似乎还未知道我和史姑娘的事情,如果他真是喜欢史姑娘的话,唉,我就成全他吧。”金逐流心想。 巷口正有一个巡逻的兵士走过,金逐流不愿声张,于是逾墙而入。进了内院,只见客厅灯火犹明,纱窗上现出四个人影,戴均戴谟父子之外,还有一个老头一个少年。戴均与那老头正在下棋,戴谟与那少年在旁观战。少年面朝外坐,相貌与戴谟相似。金逐流看见这少年不是李南星,心中有点失望,想道:“这少年想必是戴均的第二个儿子,这老头却不知是什么人?” 金逐流从墙上跳下,身轻如叶,落地无声。但那老头已经惊觉,随手抓起一枚棋子,头也不回,反手就打出去。打的是金逐流胁下的麻穴。黑夜之中,认穴竟是不差毫黍。金逐流心中一凛:“这老儿本领倒是不弱,今早我出去的时候,戴均要我早些回来,会见一个客人,敢情就是这个老儿?” 金逐流刚刚接下那枚棋子,戴均已在笑道:“唐兄,这位就是我所说的金少侠了。”那老儿站了起来,哈哈笑道:“得罪,得罪!金老弟莫怪,我以为是史白都来找老戴的麻烦呢!” 金逐流衣裳上血迹斑斑,戴均吃了一惊,道:“你受伤了么?”金逐流笑道:“我杀伤了萨福鼎的几个手下,侥幸没有受伤。”戴均道:“你也真是太胆大了,我一听萨府有人大闹寿堂,就知道准有你的份儿。”原来戴家是镖行世家,交游极广,戴均父子虽然足不出户,外间的消息却是无一不知。 金逐流报告了大闹寿堂的情形。戴均道:“尉迟炯还是当年大闹天牢的雄风,我却已经是老了不中用了。可惜他匆匆来去,我未能和他见上一面。要不然两位老朋友同日不约而来,今晚之会就更难得了。”当下给金逐流介绍那位老头,说道:“这位唐杰夫大哥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我特地叫小儿上西山请他来的。” 金逐流在陈天宇家中作客之时,曾听得陈天宇说过许多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其中就有唐杰夫此人在内。金逐流向他行过晚辈之礼,心里想道:“陈叔叔说他是四川的暗器名家,却怎的也到了北京来了。” 戴均笑道:“金老弟,说来也真是你的运气。这位唐大哥在家纳福,十几年足迹不出四川。这次却凑巧到了北京来了。他是上个月来的。下榻西山卧佛寺。卧佛寺的主持四空上人是小儿戴猷的师父,也是唐大哥的方外之交。我本来要他住在这儿,他嫌这里不及卧佛寺的清净。今天要不是冲着你这块玄铁,他还不肯来呢。” 唐杰夫笑道:“你这老儿好做不做,为了避仇,居然诈死。要我来给你守灵么?” 戴均道:“这次我不是要你来守灵,是要你来做打铁匠了。金老弟,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位唐大哥不仅是暗器名家,他还是天下第一的铸剑师。你昨天和我说的时候,我还恐怕请不动他呢。” 唐杰夫道:“玄铁是稀世之珍,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都还未曾见过呢。岂能不来开开眼界?金老弟,说老实话,我这点手艺,只怕糟蹋了你的玄铁。你放心得下吗?” 金逐流喜出望外,说道:“唐老前辈肯给我帮这个大忙,晚辈不知如何报答。老前辈不要太客气了。” 戴均笑道:“你们两人都用不着客气。老实说,普天之下,只有你唐大哥才配铸这把宝剑。而唐大哥见了这块玄铁,你金老弟若是不给他代为铸剑,他也要技痒难熬,非抢了你这块玄铁来铸不可!” 唐杰夫笑道:“你真是说到我的心坎儿里了。” 金逐流到房间里换过衣裳,跟着把那块玄铁拿出来给唐杰夫看。唐杰夫把玩了好一会,连声赞叹:“真是宝贝,倘若铸成宝剑,定是天下兵器之王!只是要铸这把宝剑,我还得有一些工具才行。” 戴均道:“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已给你准备好了,我这里有个地窖,我已装了一个鼓风炉,大铁锤也给你打了两个。等下你去看看合不合用?” 当下唐杰夫拿了玄铁,和众人到地窖巡视了一遍,笑道:“老戴,你真是想得周到,在这地窖里打铁,声音不会传到外面,真是最妙不过,好,我明天一早就开工。”戴均道:“幸好我有铁匠朋友,这鼓风炉是借来的。他刚刚搬来,外间就闹事了,真是好险!倘若迟了半刻,一定会给巡逻的兵士截着盘问的。” 金逐流见戴均为他如此费尽心力,心中十分感激,但却也不禁有些怅惘。 他铸这柄宝剑,是准备送给李南星的,如今李南星与史红英却已不知何往,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寻来? 一天、两天、三天……金逐流每一天都在盼望他们,却总不见他们来到。不知不觉过了七天,那块玄铁已是炼得炉火纯青,宝剑就将铸成了。还是不见他们到来。 李南星与史红英到了什么地方呢?他们怎么样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金逐流在戴家等得心焦,暂且不表。回过头来,且先说说李、史二人那日的遭遇。 那日史红英逃出萨府,李南星仗剑给她断后,且战且走,出了城门,不消多久,已把追兵甩在背后。回头望去,远远的就只见史白都一人追来了。史白都的本领虽然在妹妹之上,但轻功则稍有不如;但由于他在那岔路口曾经迟疑片刻,双方的距离就更是越来越远了。 史红英生怕给哥哥追上,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不敢停留,也没有和李南星交谈。李南星笑道:“可以走慢一点了,刚才还可以看见你哥哥的影子,现在连影子也看不见啦。”史红英跑得太快,李南星跟着她跑,也感到有点吃力了。 史红英松了口气,蓦地心头一动,瞿然一省,停下脚步,回头一望,说道:“金逐流呢?他逃出来了没有?” 李南星道:“我看见他已经跑出来了的,却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不过,你大可放心,他的本领比我高明,你的哥哥又不是去追他,他一定可以脱险的。” 史红英道:“我知道他的本领。只是……”李南星道:“只是什么?”史红英本来要说的是:“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见李南星双眼凝视着她,眼光似乎有些异样,忽地感到有点害羞,想道:“我何必向他吐露我的心事,叫他传到金逐流耳朵里去。”为了保持少女的矜持,话到口边,改成了:“只是、只是我觉得有点奇怪,你既然看见了他,他应该也看见你,为什么他却不来寻你?”其实史红英是想金逐流跑来找她。 李南星也觉得有点奇怪,说道:“或许他是跑去找尉迟炯去了。你和他早已相识的吗?” 史红英道:“他叫你做大哥,你们是结义的兄弟吧?我和他相识还不到一个月呀!” 李南星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我和他有了多少年的交情?哈哈,我告诉你,我和他是昨天才相识的,你奇怪不?” 史红英笑道:“你们一见面就结为兄弟了?我的确是意想不到。” 李南星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古人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交情的深浅本来就不在于时日的短长,你说是不是?” 史红英面上一红,心中想道:“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和金逐流的事情,特地开我的玩笑?哼,金逐流这傻小子也不知胡说了些什么,真是不该。” 史红英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金逐流一路对她纠缠,她当然明白金逐流对她的心意。但在未成“定局”之前,她却不愿金逐流向旁人吐露。此时她只道金逐流已经把心事告诉了李南星,李南星说的这些话是向自己“试探”的,故而心里有几分着恼,也有几分惊喜。 殊不知李南星一点也不知道她和金逐流之间的事情,当然更不知道他们两人早已是心心相印。他不是替金逐流试探的,而是为他自己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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