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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毁家逃难(1)


  檀公直道:“你们先走一步,待我养好了伤,再去寻找你们。”其实他虽然得了张炎的解药,也还是活不过明天,只是他不想给儿子和媳妇知道而已。

  张雪波不知真相,说道:“公公,你不是说过,难保那些人还会再来么,你怎可冒险留下?”

  檀公直道:“我一个人总比较容易隐藏一些,再说我的伤虽然不算太重,但恐怕也是走不动的了。”

  张雪波道:“我们可以照顾你。”

  檀公直苦笑道:“你的爹爹和你的丈夫也都是受了伤的啊,他们或许勉强走得动,也还是需要你的照料的。更紧要的是,冲儿是咱们两家唯一的幼苗,他更加需要你的照料,难道我还能要你扶我下山么?”

  张炎道:“亲家,我和你说老实话,我也是走不动了的,我陪你在此养伤。”檀道成道:“我也留下。雪妹,好在你没受伤,你携带冲儿下山。”

  张雪波心乱如麻,说道:“要走大家走,不走,大家都不走。成哥,离开你,我还能独自活下去么?”

  檀道成道:“为了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张炎缓缓说道:“雪儿,你的公公说的话是对的,冲儿是咱们两家唯一的幼苗,你一定要扶养他成人。雪儿,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做任何事情,如今就算是我求你吧!”张雪波哭了出来,说道:“爹爹,别这样说,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你们。”

  正自争持不下,檀公直忽道:“噤声,好像又有人来了!”

  果然是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不是金国的武士了,是四个汉人。他们未曾踏入屋内,就先听见其中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了。

  “哈必图虽然说他们都已受了伤,但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张炎怔了一怔,心道:“这人像是熟人,他是谁呢?”

  谜底马上揭开,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张炎,你想不到我会找到这里来吧?”张炎说道:“甘必胜,听说岳少保归天之后,你在秦桧手下做事,很得意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原来这个甘必胜本是岳飞的部下,曾经到过张宪的家里的。

  甘必胜道:“张兄,多谢你还记得我。老段也是到过张家的,不过他只去过一次,你不认识他了吧?”

  张炎说道:“我没工夫和你们叙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甘必胜道:“实不相瞒,我是奉命来捉拿犯人的家属的。本来你也脱不了关系,不过咱们是老朋友,只要你懂得转风使舵,我当然不会难为老朋友的。”

  张炎拍案而起:“犯人,谁是犯人?”

  甘必胜道:“这位娘子是张宪的女儿吧?”

  张炎喝道:“是又怎样?”张雪波道:“好,你们把我拿去好了,可别伤害我的爹爹。”

  甘必胜不理会她,说道:“岳飞和张宪犯了谋反之罪,早已明正典刑,张宪的女儿不是犯人的家属是什么?”张炎怒道:“你这叛主求荣的奸贼,竟敢说出这样丧尽天良的话。我说,秦桧才是犯人!”

  甘必胜冷冷说道:“你说的不算数,要皇上说的才算数。岳飞、张宪犯了谋反之罪,是皇上定案的。秦相公可是一直受到皇上重用的宰相。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只知道皇上是我的主子。不像你眼中只知有岳飞张宪,不知有皇上。叛主求荣这四个字,请你收回去自用吧!”

  岳飞的冤狱尚未得到平反,他说的这番话倒也不能算是强词夺理。张炎不敢骂皇帝,也就不能针锋相对地反驳他了。只好移转矛头,说道:“秦桧之奸,天下共见。但秦桧已经死了,你何必还做他的爪牙,来残害忠良之后。”

  那姓段的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张炎,你错了,甘大哥如今是大内侍卫,他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拿钦犯。我和他一样,也是早已由秦相公保荐给皇上,当上了大内侍卫了。”

  张炎亢声说道:“岳少保精忠报国,他的外孙女儿在他受害之时刚满周岁,更是根本就不可能犯罪。我不管你们是否奉了圣旨,我绝不许你们伤害她!”

  那姓段的冷笑道:“张炎,你别摆出一副维护忠良的面孔了,你口口声声说甚忠奸,我问你,你是忠是奸?”张炎怒道:“我是忠于宋国的老百姓!”

  那姓段的指着檀公直道:“这个人是你的亲家吧,据我所知,他也是金国的王爷,对吗?”

  张炎道:“是又怎样?”

  姓段的冷笑道:“张宪的女儿认你为父,你把她许配给金国的王爷之子,亏你还敢说个‘忠’字。”

  张炎气得大骂:“他是反对金国的皇帝侵宋的,要说不忠,只能说他是对金国的皇帝不忠。你们根本就不配和他相比!”

  檀公直淡淡说道:“我的身份是哈必图告诉你们的吧?”甘必胜道:“你知道就好。你们自己人说的当然不会是假话。”

  檀公直道:“他说我的身份一点不假,但有桩事情,你却说错了。”甘必胜道:“什么事?”

  檀公直道:“哈必图肯和你们说真话,似乎你们才称得上和他是自己人!”

  甘必胜变了面色,说道:“我没工夫与你胡扯,你们通通都是犯人!怎么样,你想拒捕吗?”在他说话之时,檀公直已经站了起来,双目不怒而威,冷冷地盯着甘必胜,甘必胜虽然知道他受了伤,心中亦是有点恐慌。想道:“金国的三个巴图鲁,在他手下两死一伤,要是他伤得不重,我恐怕未必打得过他。”

  那姓段的说:“张炎,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多受皮肉之苦。得了,你的义女和外孙未必受得了!”

  张炎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你提醒我,不错,人生终有一死,何不死得痛快一些。好,我束手就擒便是!”他走到那姓段的面前,忽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姓段的怔了一怔,说道:“我是段精忠,怎的你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么?”

  张炎陡地冷笑喝道:“岳少保才是精忠报国,凭你这奸贼也配用精忠二字?”大喝声中,整个身体扑了上去。

  他和段精忠一打起来,登时除了孩子之外,所有的人都打起来了。檀公直早已蓄势待发,一出手当真是动如脱兔,第一招就打中了甘必胜。

  甘必胜给他一掌打着胸膛,先是大吃一惊,跟着却是大喜。

  原来他虽然觉得有点疼痛,却还不如预料之甚。按说高手拼斗,对方若是用上内力的话,给打着胸膛,那是非得当场呕血不可的。檀公直当然不会是手下留情,有内力而不使用的。“原来他果然是受了重伤,真气都已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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