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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独处墓园怀旧侣 惊闻密室揭私情(11)


  牟一羽道:“并不是有什么顾忌,但倘若当真如你所说,要想弄明真相,那可就非得把头颅劈开不可了,这个……”

  忽听得有人说道:“这种残忍的手段,不是咱们出家人所当为的。”

  说话的这个道士乃是已故的首席长老无极道人的首徒,道号不波。前任掌门无相真人去世之后,有两个“不”字辈的弟子升任长老,一个是不岐,另一个就是他。他是听得平台上的喧闹声,刚从紫霄宫走出来的。

  牟一羽道:“大师兄说得不错。这人虽然曾经是想要谋害我的奸徒,我也觉得不该用这等残忍的手段毁坏他的尸体。何况即使把他的头颅劈开,也未必能够寻找得到一枚细小的毒针。莫不成还要把他的每块头骨都……”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三个人差不多在同一时候叫起来道:“不对!”“好像不对!”“咦,真的是好像不对!”说“不对”的。是泉如镜,说“好像不对”的是不波长老,“咦”的一声则是出自不悔师太之口。

  原来在那具死尸的脸部,渐渐现出一层黑色,待众人围拢来看之时,整个脸庞都已变得漆黑如墨了。

  泉如镜道:“要是中了青蜂针的话,脸上应该现出一层青色。”

  不悔师太是曾身受其害的人,当时她是身上中了青蜂针,脸上笼罩的那层青气也要过了十多天才能去净。见此形状,她当然是无话可说了。

  牟一羽心道:“想不到这姓泉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竟会帮我的忙。”他只道是泉如镜做的手脚,暗暗对他感激。却不知泉如镜心中的疑惑比他更甚。

  尸体脸上变色的原因当然乃是中毒,而且毒性必须比青蜂针更为厉害,才能够将青色变为黑色。令得泉如镜惊疑的是,非但不是他下的毒,下的是什么毒他都看不出来。

  还有更加令他吃惊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人出手下毒,居然无人察觉,包括他自己在内。如此诡秘迅速的手法,他自视也是不如远甚!

  泉如镜本身已经是下毒的大行家,但也正是因此,他此际心中的惊恐,实是比任何人都甚。

  “这是何人所为?难道……”

  心念未已,陡听得不波喝道:“你是何人?”大喝声中,飞身向一个相貌清癯的客人扑去。和他一起飞身扑过去的还有一个不悔师太。不悔也在喝道:“奸徒给我现形!”

  三个人的动作都是快到极点,只一晃眼,那陌生的客人己是到了与展旗峰相连的石梁上,和这座平台相隔有数百步之遥了。不悔首先追到,拂尘一展,千丝万缕,向那人的面门罩下。紧跟着是不波的长剑刺向那人背心。先后相差不过半步,不波的剑比不悔的拂尘较长,后发先至,碧莹莹的剑尖眼看就要刺在那人身上。

  由于那陌生客人身法太快,许多人连他的“面貌”都未看得清楚。牟一羽则是看得清楚了的,凭他的眼光,一看就知这个人戴着人皮面具,身材相貌也都是经过了巧妙的化装。

  昨天和他一起上山的常五娘是乔装男子的,如今这个客人虽然不是昨天那个常五娘的模样,高矮肥瘦却是差不多。牟一羽虽然看清楚了那人的面貌,这刹那间,他的心头也是跳个不休。生怕这个客人乃是常五娘的另一个“化身”。

  不波和不悔也都是像牟一羽这样,看出了这陌生的客人乃是以“假面”出现,心有所疑,却还不敢确定。不波怀疑他是东方亮,不悔怀疑“他”是青蜂常五娘。不悔本来不是以轻功见长,也正因为有此怀疑,是以用尽全力飞奔,在这短距离内,比不波还抢快了半步。

  她的本领居武当派女弟子之首。这一招“千丝万缕”乃是从连环夺命剑法中的“乱披风”一招变化出来,那人若是给她的拂尘罩住,整块脸皮都要给一条条的撕开;不波是武当派三名内的剑术高手,这一剑更为厉害,只要内力一透剑尖,那人的背心恐怕就要出现一个透明的窟窿!

  牟一羽的一颗心吓得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但就在这刹那间,事情却已有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变化。

  那人只是张开嘴巴一吹,就把罩到他面门的尘毛吹得随风四散;吹气的同时,反手一弹,只听得铮的一声,又把刺到他背心的那把长剑弹开了。这一弹,拿捏时候之准确,当真可说是妙到毫巅!

  不悔、不波都是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中的有数高手,尤其不波,不但剑术精妙,内功的造诣也很不弱。而这两位武当高手,竟然禁不起那人的一吹一弹!

  出奇的还不只此,不悔的脚步,似乎也踏不稳,踉踉跄跄的接连退出了七八步,方始能够稳住身形。不波虽然没给震退,但也晃了几晃,跟着又是“当”的一声,长剑脱手坠地。

  众人大惊之下,纷纷跑去抢救。但不知怎的,跑在前面的那几个人,忽然觉得身子酸麻,双脚不听使唤,“扑通”“扑通”的接二连三倒在地上。后面的人失声惊呼,不约而同的止了脚步,那个陌生的客人早已跑得连影子也不见了。

  泉如镜是大行家,一看便知,说道:“这次总算没有看错,那人撒出的是酥骨散,酥骨散若是混在茶水里给人喝下,最少恐怕也得三天才能恢复气力,但只是吸进风中飘来的香气,却是无妨。休息半个时辰就会好的。”

  不悔跟着也过来了,她与不波同声说道:“不是!”

  牟一羽道:“不是什么?”

  不悔道:“不是那个妖妇,这人的使毒手法虽然在那妖妇之上,手段却不如那妖妇的毒辣。”

  不波则说得更简单:“不是东方亮,东方亮没有如此功力!”

  那么究竟是谁呢?牟一羽和好些人都想到了,但谁也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牟一羽松了口气,说道:“不是那妖妇便好。”

  不悔哼一声道:“这个人只怕比那妖妇更难对付。”

  不波苦笑道:“不管这人是谁,他总算已是手下留情,否则我恐怕已经粉身碎骨了。”他这活倒是不假,那人的功力确实在他之上,当时他们是在石梁搏斗,那人若是趁他吸入酥骨散的迷香之际,只要运劲一推,他已浑身无力,如何能够抵挡?”

  牟一羽道:“依我看,还是不要追究此人是谁的好!”

  不悔道:“这却为何?”

  牟一羽道:“师姐,如果你所怀疑的真是事实,这个人的出现或者反而可以替咱们武当派消除一个隐患。”他虽然没有明言,但不悔、不波都是明白他的意思的。这人之所以手下留情,目的当然是不想和武当派结怨。因此,如果常五娘当真如不悔所怀疑的那样已经来到了武当山,这个人跟着来到,自必是要找常五娘回去了。

  牟一羽道:“听说你那记名弟子已经回来了?”

  不悔道:“水灵本来已经跟我来的,只因刚才发生的这件意外事情,我叫她回家去了。嗯,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呀,这样一件小事,你都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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