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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各逞机谋缘底事 自疑身世感亲情(1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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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他是后发先至,老人中剑在前,刺中他的胸膛时,劲道已减,否则只怕已是开膛破腹之灾。 两败俱伤,雨停风止,那凶神恶煞似的老人亦不见踪迹。 雨止了,血还在流。流的是他身上的血。 伤口不深,血也流得不多,但所受的剑伤却令他惊心怵目。 他重燃松枝,解开衣裳一看,胸口竟然好像北斗七星似的,排列着七个小孔。剑尖刺穿的七个小孔! 他敷上金创药,血很快就止了。但留下的伤痕,却令他终生难忘。胸上那一点点的红印,不也正像他送给师妹的朱砂石? 他已经被同门公认是武当第二剑客,而且正当年富力强,说出来恐怕谁出不会相信,他几乎死在一个老人的剑下! 这老人是谁?他想起了一个人。 他是不会向别人说的,除了对他的师父。因为他要向师父证。 记忆一下子跳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是昨天的事情了。 昨天,他一回武当山,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当然就是去向师父无相真人禀告此行经过。 他给师父看了他身上的伤痕。 听了他的叙述,看了他的伤痕,无相真人缓缓地说:“我没有见过郭东来,但我知道这是他的七星剑法。” 师父证实了他的所料果然不差,这个老人就是十几年前失踪的那个沧州剑客郭东来! 沧州剑客郭东来真的没有死吗? 如果这老人真的是郭东来,那么另一件他们早已怀疑的事情也得到证实了。 那个谜一样的人物霍卜托,很可能就是郭东来的儿子。 这个未经证实的消息,是他现在的师兄不戒道人打听到的。十六年前,他刚刚来到武当山的时候,和不戒第一次见面,不戒就曾经提出过这个怀疑。 师父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你的不戒师兄,这两天也当回山了,等他回来,你可以去问他。他是沧州人氐,小时候曾经见过郭东来的。他对郭东来的事情,知道的也比我多。” 又是下雨。 他看着窗外的雨,心在抽搐:“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好好儿的天色,突然就下起这样大的雨来。啊,这样大的雨,不戒师兄今天恐怕不能回山了。” 树叶在风雨中翻飞,他的心情也象乱飞的树叶。忽地他隐隐感到心中的寒意。 “为什么掌门师父不叫师兄前往辽东,却把这个差事交给我呢?”他想。 也怪不得他这样想,谁也不得不这样想,谁也不知道霍卜托的来历,就只有不戒找到这个谜一样人物的一点儿线索,而不戒又早已把心中的怀疑告诉师父了,不管郭东来是否真的是霍卜托的父亲,师父若要派遣一个弟子到辽东探案的话,最适当的人选,自然应该是不戒。 “莫非不戒师兄早已去过了辽东,他的调查得不到结果,师父这次才叫我去?若是这样,师父为什么要瞒住我呢?” “倘若不戒师兄从没去过,师父在十六年后才想到叫我去,这就更不可解了。” 不管是哪种情形,都足以在他心中产生许多疑问。他不敢猜疑师父的动机,但仍禁不住想道:“师父这一次把这个差事交给我,莫非其中另有深意?” “嗯,师父对恩重如山,情如父子,他不会不信任我的。我也不该妄自对师父猜疑。” 尽管他立即就把猜疑师父的念头压了下去,但却隐隐感到了心中一股寒意。 当然他不会知道,师父叫不戒前去把无极长老的遗骨拾取回来,迁葬本山,不戒也曾经象他一样,觉得自己不是担当这个差事的适当人选,因而感到百思莫解的。只不过不戒没有这样惶惑不安罢了。 电光闪过,雷声响过,郭东来那闪电似的剑光,那暴雷似的喝骂,又好象重现于他的面前。一命换三命,你已经占了便宜了。 “他说我直接间接害死了三个人,这三个人是指谁呢?如果他真是郭东来,其中一个应当是指他的独生子,改了满人姓名霍卜托。啊,若我猜得不差,霍卜托岂非真的死了?”他想。 他是巴不得霍卜托真的死掉的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也震惊于自己有这个偏差。他不敢想下去,他只是在想:“那么另外两个人又是指谁呢?耿师弟为我误杀(如果是误杀的话),可以算是一个。但师妹也能说是我间接为我所杀的吗?” “为什么不能?师妹是因为丈夫死了才自杀的!我一直没有把这两件事情连在一起去想,那只是我的自欺欺人罢了。” 他不但感到寒意,更进而感到心中绞痛了。 雷鸣电空,他眼前闪过了何玉燕的影子,闪过了耿京士的影子,最后闪过了郭东来的影子,一次比一次令他心内震惊!正是: 雷轰电闪如重演,廿载心头恨未平。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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