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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疑案未明还孽债 忏情无奈托遗孤(9)


  何玉燕的父亲何其武是懂得太极剑法的,但他一来因为弟子的“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都未练得大成,不想给弟子躐等;二来也为了遵守本门规矩,要等待弟子在江湖行走数年后,考察他们的人品,的确是值得传授之时,那才传授。他为了害怕弟子见了这套剑法而心有旁骛,是以他在自己练太极剑法之时,总是在三更半夜,一个人在内院练的。

  不过,他虽然不让弟子看他练剑,他自己的女儿却是无法避免不让她看见的。只能告诫女儿,不可妄求躐等。练武之道,是必须循序渐进的。是以,何玉燕也只是“识得”太极剑法,而并非“懂得”太极剑法。连“懂得”都谈不上,更不要说会使用了。

  戈振军一听得耿京士使的果然是太极剑法,不由得面色大变,心里想道:“师父平日好像是不大喜欢这个小子的,谁知暗中却传授了他太极剑法。哼,我是掌门弟子,一直以为师父的衣钵当然是要传给我的,怎料得到,师父竟然是这样偏心!”他妒火如焚,也顾不得是否打不过师弟了,立即又来一轮猛攻。

  耿京士突然使出太极剑法,戈振军固然惊奇,何玉燕却比他还更诧异。

  原来何玉燕和戈振军一样,在此之前,都是根本不知道耿京士会使太极剑法的。

  戈振军只道师父偏心,暗中传授师弟剑法。但假如真有此事,做父亲的又怎能瞒得过女儿?

  戈振军虽然拼命进攻,但还是给耿京士化解了他的攻势。

  不过耿京士所受的压力虽然大减,何玉燕的心头却是更加沉重了。

  “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太极剑法呢?为什么对我也从不透露呢?”

  夫妻之间,本来是应该没有秘密的,但如今给何玉燕发现的丈夫的秘密已经不止一桩了。

  霍卜托那封密函,他一直瞒着妻子。

  昨晚他偷偷出去,又是去会什么样人呢?他也不肯告诉妻子。

  如今又再加上这套太极剑法,令得何玉燕疑惑更深了。

  “唉,不知他还有多少秘密是瞒着我的。”

  不错,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能相信耿京士会是杀害她父亲的凶手,但想到丈夫竟然瞒着她这许多事情,已经足够她伤心,足够她气愤了。

  忽地她感到腹中绞痛,不知是否受到刺激所致,本来是还未足月的,胎气已突然动了。绞痛一阵比一阵厉害,她即使全无经验,也知道这是临产前的“阵痛”了。

  耿京士每退一步,就化解了师兄的一分攻势,此时,他已是转守为攻。戈振军一招“举火撩天”,恰好被他斜斜划出的剑圈套住。耿京士喝道:“师兄,你再不松手,可休怪我不留情了!”他只要再划半道弧形,就可以把戈振军的手臂斩断!

  就在此时,他听见了何玉燕忍耐不住的呻吟!

  耿京士吃了一惊道:“燕妹,你怎么啦?”

  何玉燕呻吟道:“我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我,我要死了,快来帮我!”

  呻吟声突然中断,接着却是“呜哇”的一声——初生婴儿的离开母体的哭喊。

  不是死,是生,他们的孩子诞生了。

  耿京士又喜又惊,不顾一切,飞奔到妻子跟前。他挥剑割断脐带,抱起婴儿。“啊,是个男的!”他大喜叫道。

  正当他惊喜交集的时候,忽地感到一片冰冷,刺骨透心的冰冷。原来是戈振军的青钢剑从他的背后刺来,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

  戈振军的声音比他的剑锋还更冰冷,“师妹,你别怪我杀他,他不配做这孩子的父亲!”

  何玉燕呆若木鸡,她好像没有听见戈振军说的话,甚至连思想也冻结了。这刹那间,她的脑海好像突然变成一片空白。

  这一剑来得好快,耿京士也好像还未知道是发生了甚么事情,只是脸上现出一片茫然的神气,身躯晃了两晃,就慢慢倒下去了。他的手还是紧紧抱着婴儿。

  婴儿触着地面,屁股给沙石擦伤,“哇”的一声又哭起来。

  戈振军弯腰劈开耿京土的双手,抱起婴儿,冷冷说道:“我已经让你见到了你的孩子,你也应该可以瞑目了。这是你自己说过的。”

  何玉燕好像从恶梦之中给婴儿的啼哭惊醒过来,叫道:“给我,给我!”

  戈振军勉强笑道:“燕妹,你瞧,这婴儿很像你呢。”

  何玉燕接过婴儿,她的眼中没有掉下眼泪,语声却是比哭还更令人难受:“好苦命的孩子,生来就没爹、没娘——”

  戈振军忙道:“师妹,你别胡思乱想……”

  何玉燕在婴儿的小脸上亲了一亲,说道:“师哥,我对不住你。我求你一件事情,你肯答应我么?”

  戈振军道:“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何玉燕道:“我知道你会替爹爹报仇的,所以我不是求你代报父仇。不过,这件事情,却比报仇更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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