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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骏马嘶风散花惊妙技 神拳却敌飞矢射强仇(2)


  只见黑白摩诃站在山顶,居高临下,黑摩诃挽着一张大弓,白摩诃手握长箭,黑白摩诃身材本就高大,这时张弓搭箭,并立山头,威风凛凛,俨如天神。阿萨玛吃了一惊,只听得黑摩诃哈哈笑道:“你们连我的徒儿都对付不了,还逞什么强?识趣的快回去吧!”阿萨玛怒道:“装鬼弄怪,暗布陷阱,算什么英雄好汉?大胆的咱们再决一死战!”黑摩诃大笑道:“好呀,你不服输,咱们就再较量,接箭!”他们二人用阿拉伯语对骂,于承珠与小虎子虽然不懂,但听得声音铿锵震耳,乱石堆中回旋着嗡嗡之声,伊如金铁交鸣,怒涛击岸,也自不禁骇然!

  于承珠与小虎子躲在阵中“生门”的一角,抬头仰望,忽听得“呜”的一声,长箭破空,劲风呼啸,阿萨玛一个倒栽葱,从上面直跌下来,阿合玛手攀石笋,飞跃揉升,张手一接,接不着哥哥,只听得又是“呜”的一声,阿合玛也跌了下来,两兄弟肩头都是一片殷红,石阵之中,金光一闪,两支长箭插在石上,箭尾兀自震动不休,铿锵之声久久不绝!

  原来黑白摩诃与阿萨玛兄弟功力本在伯仲之间,若在平地,打三日三夜,也未必分得胜负。如今黑白摩诃仗着神弓之力,在高峰放箭,力道之强,无与伦比,阿萨玛兄弟在石阵之中又转得头晕眼花,竟然躲闪不开。两箭均中,还幸黑摩诃手下留情,射的是肩头并非要害之处,饶是如此,阿萨玛兄弟受了神箭的冲击之力,破了真元之气,非再苦练一年,不能恢复原来的功力。

  小虎子虽是顽皮,见如此威猛的声势,也自吓得目瞪口呆,他初学内功,略窥门径,见阿萨玛兄弟竟然硬挡了这两箭,若非内功有极高的造诣,这两箭定然穿过肩头,射碎筋骨,如今阿萨玛兄弟虽给射中,却能将那极刚劲的箭势消解了一半,震落地上,而且那消解之后的力道,还居能令长箭插在石上,双方功力之深,确是骇人心魄!小虎子对阿萨玛兄弟衷心佩服,非但没有出言讥诮,反而上前去扶起他们。

  阿萨玛睁着一双怪眼,手掌朝岩石一拍,突然一跃而起,道:“你这小娃儿倒好心眼。”左手一伸,把小虎子一把揪着,将他打了个转,左掌在他背心一拍,于承珠大惊,急忙抢过来救,只见阿萨玛出掌快极,在小虎子背心连拍三下,一下将他推开,小虎子腹内咕咕作声,在地上转了几圈,突然跃入阵中躲到一堆乱石的后面,于承珠道:“你怎么啦?”小虎子伸出半个头,连连摇手道:“你不要来,我要撒屎。”于承珠又好气又好笑,但见他面色如常,声音不改,却也放下了心。阿萨玛似笑非笑,两只怪眼仍然瞪着于承珠,把于承珠搞得莫名其妙,不知他弄的是甚玄虚?

  只听得山峰上黑摩诃叫道:“看在你师弟这份见面礼的人情,承珠,你领他们出去。”阿萨玛恨恨叫道:“黑摩诃,我可不领你这个情!”黑摩诃道:“你要与我较量,也得待一年之后啦!你瞧着,我这里还有一支未射,给你开路!”石阵布在山腰,离山顶少说也有百来丈高,两人说话,竟如面对。但于承珠却也听出,阿萨玛的声音短促,显是强用精神,中气不足。

  话声未完,长箭破空之声又起,噼啪一声巨响,竟将阻在阿萨玛面前的一块石头射得分开两半,阿萨玛知道这是黑摩诃有意示威,下逐客令,冷冷一笑,道:“好威风,只是你这威风也不过仅仅一年。”拉起阿合玛随于承珠走出石阵,回头打量了于承珠一下,道:“你也是那两个怪物的弟子吗?”于承珠道:“我的师父是张大侠张丹枫。”阿萨玛道:“哦,张丹枫,好,我领你的情,我记着啦。”

  于承珠走回石阵,捡起那三支长箭,箭是黄金所铸,沉重非常,于承珠抱在手中,好不吃力。走到生门,见小虎子正走出来,面色苍白,好像瘦了一些,于承珠道:“你怎么啦?”小虎子道:“没什么,只是大泻了一场,反而觉得非常舒服。”原来阿萨玛有一样绝技,能用推拿之法,给人治病,小虎子初练内功,过于求进,胸中郁积,他自己尚未知道,阿萨玛在他背心连拍三掌,助他以气行血。将体中的浊气全都下降排泄,令清气上升,流转四肢,对小虎子将来的内功修练大有裨益。

  小虎子道:“怪不得我的两位师父要借你师父的静室练功,原来是要对付这两个怪物。”于承珠道:“你是怎样碰到这两位师父的?”小虎子道:“那天晚上我把樊英锁在石室,出来找我的爹,行到村头,便碰见两位师父,他们以前到过我的家中,我知道他们叫黑白摩诃。大师父黑摩诃道:‘虎子呵,有坏人找你爹的麻烦,你不好回家去了。’我说:‘有坏人来,我更要回去说与爹爹知道。’二师父白摩诃道:‘你本事还未练成,你去帮不了你爹,给人误伤,那你爹就反而给你拖累了。那两个坏人不是你爹的对手。你不如随我走吧,我带你去见张丹枫,你爹以前对我说过,想让你拜在张丹枫门下,我们此来就是想将你带去的。但你爹爹现在有事,我们也有急事要找张丹枫,不能再多耽搁,所以我们就不去见你爹啦。我们已在你家门前留下信息,他今晚把那两个坏人打发之后,自然会来找你。’嗯,承珠姐姐,你见着了我的爹,为什么他不和你一道来?”于承珠听了,这才知道原委,心道:“可惜黑白摩诃只见着先来的那一拨坏人,亦即祁钰派来的那两个使者战三山和闻铁声,却不知祁镇也派有两个使者还在后头,要不然黑白摩诃纵有天大的事情,也会留下来相助。”

  小虎子道:“咦,你受了什么委屈?眼圈儿都红了?哦,是了,我爹爹不愿见客,你一定是硬闯入我的家中,被他责骂了一顿了,是么?哎,不要哭,不要哭,我爹说过的,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小虎子见于承珠眼角滴下泪来,莫明其妙,于是充作大人,出言安慰,忽想起于承珠不是男子,爹爹说的那句话对她并不适用,正想另用说话劝解,于承珠道:“你爹爹被害了!”小虎子叫道:“什么?我爹爹被害了。”于承珠道:“就是那些坏人将他害死的。”小虎子呆了一呆,忽地大叫道:“你胡说,我爹爹英雄盖世,那些坏人岂能害得了他?”

  于承珠忍着眼泪,抽出张风府留下的那柄缅刀,又从怀中掏出那幅血衣,道:“小虎子,你说得不错,你爹爹确是英雄盖世,那些坏人一个个都被他杀死了。他的仇他自己已经报了。”小虎子面色唰地变得惨白,道:“我爹——”于承珠道:“你爹爹死也瞑目了。这口宝刀留给你用。”小虎子两眼血红,定着眼睛盯着于承珠,猛地举起拳头朝着胸口一捶,这才“哇”的一声哭得出来,于承珠拭去脸上的泪珠,柔声说道:“小虎子,你爹说的,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小虎子接过宝刀血衣,拔刀出鞘,向空中乱斫几刀,叫道:“我不哭,我不哭!”哭声停止,泪珠仍是簌簌落下,于承珠道:“嗯,这才是好孩子。”小虎子道:“我要用这柄刀杀尽天下坏人。好姐姐,你将来教我武艺。”于承珠道:“你有这个志气,还愁练不成武艺吗?你的两位师父和我的师父都会教你武艺。”

  于承珠对小虎子柔声劝导,她自己心中却也是十分难过,想起张风府的血仇他自己生前已报,可是自己的杀父之仇,又该向何人索报?她劝小虎子别哭,自己的眼泪却仍是禁不住夺眶而出,忽听得黑摩诃叫道:“哈,你这两个小娃娃是怎么搞的?打退了强敌还不高兴,反而在这里流泪?”她和小虎子相对流泪,黑白摩诃到了身边,他们这才发觉。于承珠道:“张风府伯伯死了。我劝小虎子别哭。”黑白摩诃怔了一怔,叫道:“张风府怎么死了?就是那天出的事吗?”于承珠将听自樊英的张风府惨烈而死的情况转述了一遍,黑摩诃道:“好,生是英雄,死是好汉。小虎子你有如此英雄的父亲,还哭什么?”又对于承珠道:“我本该让你把小虎子带去找你的师父,但小虎子武功未成,万里远行,只恐于你不便,我们要赶回印度,就让小虎子先跟我们两年,然后再送给你的师父,你说可好?”于承珠道:“这更是小虎子的造化了。嗯,现在你该将我师父的消息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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