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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扑朔迷离耐心详怪梦 寻幽探秘无意会高人(4)


  深林茂草之中,一个黑衣妇人长身而出,她以为凌未风给打中穴道,厉声骂道:“小贼,叫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哪知话声未了,凌未风已在她面前现出身形,三枝独门暗器亦已电射而出,喝道:“叫你这贼婆也尝尝我天山神芒的厉害!”

  那老妇人猛见三道乌金光芒,劈面打来,身子一摇,手中剑疾的向前一荡,只听得“当”的一声,火星飞溅,她顺势右足撑地,左足蹬空,头向后仰,想用“铁板桥”身法闪过第二枝神芒。不料凌未风的手法也怪异之极,第一枝神芒飞来尚无异状,第二枝速度稍缓,刚到头上时,第三枝电也似的追上,两枝一撞,斜飞出去,老妇人施展惊人武功,半身悬空,头颅一旋,单足仍点地面,身子已转了一个大圈,方位立变。饶是如此,还是给第三枝神芒,飞掠而过,打飞了头上的包巾,露出满头白发!

  老妇人站了起来,心里说声“好险!”再一看剑尖已给第一支神芒打缺了一个小口。她平生从未遇到如此强敌,又疑来的乃是仇家,身子平空飞掠,如怪鸟一般,朝凌未风扑去,用的是五禽剑法,凌空下击,厉害异常!

  凌未风倒提青锋,向后一纵,身子落地,未及回眸,只觉金刃劈风之声已到背后,他反手一剑,电光石火之间,与对方的剑碰个正着,两人都觉得剑尖嗡嗡作响,剑身颤动不休!凌未风心想,可惜我的游龙剑已换给了刘郁芳,要不然准能将她的兵刃截断;老妇人心想,可惜我的五禽剑法击下时未加变化,否则准能叫这小子挂彩。

  凌未风横剑回身,大喝道:“先别动手,你是何人?”老妇人“呸”了一声,毫不理会,唰!唰!唰!一连几剑,剑剑直指要害,凌未风怒道:“我看在你是个老婆婆份上,让你几分,你以为我怕你不成!”老妇人道:“谁要你让?”手中剑忽左忽右,竟如疾风暴雨,将凌未风罩在剑光之下。

  凌未风身躯一摇,手中剑如风飘落叶,倒卷而上。他认得老妇人的五禽剑法,五禽剑法是剑剑取势,从上空劈刺下来,总之要使自己的剑压在敌人的剑上,若敌人要争取位置,则必被乘虚而入;凌未风剑法则刚好相反,剑剑倒卷上去,自下而上,寻击敌人中路,而每发一剑,都是天山剑法中的精妙招数。天山剑法本是集各家剑法之长,不拘一格。他使出这路专制五禽剑法的招数,却仍兼有其他剑法之长,端的厉害无比。

  但老妇人功力深厚,剑法虽稍逊一筹,凌未风迫切间也不能取胜,两人攻守劈挡,霎忽间拆了一百来招,凌未风刚刚化去敌人先手攻势,正想转入反攻。忽然间,只见山上两个黑影下来。一个银铃似的声音远远喊道:“凌大侠,你和谁打呀?”

  凌未风叫道:“浣莲姑娘,你们也来了吗?这里有一个疯婆子,很是扎手,你们先别下来,待我和她斗完再说。”他是恐老婆婆武功精强,暗器厉害,怕冒浣莲撞上,会吃了亏。

  凌未风说话之间被老婆婆连攻了十几招,险象环生。老婆婆忽的一翻右腕,“旋风扫叶”,改变凌空下击的战法,一剑压下,顺势便贴地往凌未风右足内踝扫来,这记险招,狠辣之极,凌未风迫得回剑防守。老婆婆明是进攻实是走势,凌未风回剑一挡,她已拔身而起,纵出数丈开外,愤然说道:“你们这班贼子,我们与你们何冤何仇,几次三番前来缠绕?你想群殴,我们也有人奉陪。有胆的你追来!”

  凌未风听话里有因,飞身追上,大声叫道:“老婆婆,我们不是坏人,你把话说清楚!”这时黄衫少年也已自山脚行来,大声叫道:“谁在说话?谁在说话,我来了啊!”老妇人回身举剑,凌未风以为她又发辣招,一剑刺去,不料老妇人竟似呆了一般,只举剑平挡胸前,竟然不知转动,凌未风急急将剑掣回,只听得老妇人喊道:“是你吗?我的儿啊!”

  冒浣莲本来是和黄衫少年在剑阁之巅徘徊,她见凌未风下去之后,久久不见回音,便拉黄衫少年下去。可是她没有凌未风的功力,靠黄衫少年的扶持,也只能运用峭壁换掌的功夫,一路爬下,不能像凌未风那样,径以绝顶轻功,片刻爬至谷底。黄衫少年刚和冒浣莲并肩行入幽谷,忽听得老妇人大叫“儿啊”全身颤抖,蓦然挣脱冒浣莲的手,飞奔上去,凌未风身躯一闪,黄衫少年整个身子扑去,哭道:“你怎么去了这么多年,也不想念我们吗?”

  母子相逢,恍如隔世,良久,良久,黄衫少年才站起来,冒浣莲已在他的身边,含泪微笑。黄衫少年忽然道:“这位是冒浣莲姑娘,妈妈,你看她多好!”老妇人执着冒浣莲的手,问道:“姑娘,是你陪他来的?多谢你了。”浣莲道:“伯母,他已清醒了!你带他去。”黄衫少年道:“是啊!你带我去见父亲,你们也同去!啊,妈妈,那个红面老人是我的父亲吗?我那天没有杀死他吗?”老妇人颤声急道:“没有!没有!你先见着他再说。”“啊!上天作弄得我们好苦啊!”她掩着面,眼泪籁籁的直滴出来。

  冒浣莲弯腰将她的剑拾起,递过去道:“伯母,你的剑!”老妇人霍然醒起,收泪说道:“是啊,我是该带你们去了,只怕贼子又来了呢!”

  凌未风以尊长之礼见过老婆婆,连声赔罪。老婆婆拍拍凌未风的肩膊道:“啊!你们是一同来的,我失眼了。你的剑法真好,今晚再帮我们一个忙吧!”

  凌未风道:“伯母,有事小辈服其劳,只管差遣好了。”老婆婆指了指黄衫少年道:“他爸爸受了重伤,我在这里服侍他,已三个多月了。这地方极其隐秘,不知怎的,最近竟常有生人到访,我曾以金环暗器,吓退过几个人,我一出手,这些人就飘然远去,也不知是友是敌。山谷中却常常发现符号标记。”凌未风道:“伯母刚才所说的贼子,就是指这些人吗?”老婆婆摇摇头道:“不是,这些人好像不是一批的,每次发现的都是一两位好手。也不像是白道的鹰犬。”凌未风问道:“那么贼子是另外一批人吗?”老婆婆接着说道:“前昨两晚就不同了,竟然发现了清宫卫士光临荒谷!”冒浣莲道:“清宫卫士?哦,他们或者以为桂老前辈未死,再来到访,或者是访寻当日他们的四个同伴。”

  老婆婆听冒浣莲提起“桂老前辈”,白发飘动,满面悲苦之容,哽咽说道:“他和那四个清宫卫士都已埋骨此地了!”说罢默然不语,黄衫少年这时忽然哭喊起来,说道:“我记起来了,桂、桂……”老婆婆抢着说道:“他是你的养父。”黄衫少年呆了一呆,两眼发青,直望着老婆婆,正是:

  廿年如一梦,身世最离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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