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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身世堪怜同命鸟 沉冤未雪戴天仇(3)


  车厢里躺着一个人,身上大概是受了伤,不时发出呻吟之声。

  奚、厉二人听这人的呻吟之声似乎相识,已是禁不住心中一动,待到一听见这人说话的声音,立即就认出了。

  原来躺在车上的这个病人,正是乔拓疆手下的第五号头目——那个姓焦的汉子。

  山路崎岖,蓬车颠簸,那姓焦的汉子躺在车上,抛起跌落,触动伤口,痛得他破口大骂:“妈的,捉住了侍梅这臭丫头,老子非剥她的皮,抽她的筋不可!”驾车那汉子笑道:“你不怕辛十四姑?”

  姓焦的道:“辛十四姑又怎样?咱们的乔大哥也不至于就怕了她了。何况这奚丫头听说是私逃出来的,她敢去求主人撑腰?”

  驾车那汉子道:“不过咱们的乔大哥可还要留着这臭丫头呢,剥她的皮还是不行的!”

  姓焦那汉子道:“我知道留着她有大用处,但我实是气她不过,不剥她的皮也得想个法子折磨她。”

  驾车的笑道:“要折磨她,这还不容易?我有许多法子,你应该请教我。”

  这两个人不知有人藏在林中,他们从山边的小路经过,放言无忌,所说的话,都给奚玉帆和厉赛英听见了。

  那次乔拓疆率领手下侵入明霞岛,布下了六合阵,围攻明霞岛主厉擒龙,这姓焦的汉子也在其内。奚玉帆和厉赛英都是曾经和他交过手的。此时虽然没有看见他的脸孔,却听得出是他的声音。

  奚玉帆从谷啸风和韩佩瑛的口中,又已知道辛十四姑有个丫头名叫侍梅,他的妹妹在辛家之时和这个侍梅是颇有交情的,这正是一个可以寻觅妹妹的线索,他当然是不肯放过了。

  厉赛英拾起一颗石子,施展家传绝学“弹指神通”的功夫,突然从林子窜出来,铮的一声石子弹出,正中拉车的马的前蹄。她这一手“弹指神通”的功夫,火候虽然未够,那匹马已是禁受不起,登时一声长嘶,四蹄屈地,车子倒了下来。

  那驾车的汉子喝道:“好呀,你们这些小辈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胆敢劫起老子来了!”他不认识奚、厉二人,还以为是遇上下“剪径”的小贼。

  厉赛英喝道:“姓焦的你滚出来,爹爹要我拿你问话!”姓焦那汉子变作了滚地葫芦,站不起来,只能抓着车辕,斜倚着身子,怒道:“原来是你这臭丫头,老子虽然受了伤,也还可以打发你!”

  奚玉帆冷笑道:“你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那次在明霞岛让你侥幸逃走,居然还敢到中原来胡作非为!哼,这次看你还能不能跑掉?”

  驾车那汉子吃了一惊,说道:“老焦,这两个小辈是明霞岛的人么?”

  那姓焦的道:“不错,这臭丫头正是厉擒龙的宝贝女儿。”

  驾车的汉子道:“这个,这个……嗯,咱们好好的说。”

  心里想道:“厉擒龙不知是否和他的女儿一道来,别的人好惹,这个人我可是惹他不起。”

  姓焦这汉子似乎知道同伴的心思,冷笑说道:“丘四哥,别听这臭丫头的胡扯,明霞岛主即使重履中原,也是到北方去找西门牧野那老魔头去了,决不会身在江南!你若给她吓倒,传出去给人笑话还不打紧,见了乔舵主可是不好交代!”

  那姓丘的汉子听了这话,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胆气顿壮,暗自想道:“不错,厉擒龙若然来了,决不会与女儿一起的。我正要倚仗乔拓疆,老焦是他的心腹,这个忙我可是非帮他不可!”于是立即说道:“笑话,我怎会怕了这两个娃娃!”

  厉赛英道:“好呀,你既然定要陪他送死,那就来吧!”

  姓丘这汉子道:“忙什么,我抽了这袋旱烟和你动手也还不迟。”他的手上提着一枝三尺多长的烟杆,黑黝勘的,也不知是铁是木。烟锅足足有茶杯口那么大。他装上烟草,慢条斯理的擦燃火石,点起烟来。

  厉赛英瞿然一省,道:“别中他的缓兵之计!”话犹未了,这人已是一口浓烟向他们喷来。奚玉帆感到一阵晕眩,连忙斜跃丈许,抢占上风的位置,叫道:“英妹小心,这是毒烟!”

  厉赛英却是神色自如,若无其事,笑道:“毒烟能奈我何?”飘身一掠,把一颗丸药塞进奚玉帆的口中,说道:“这是我爹爹的僻邪丹,吞下去就没事了。”原来明霞岛上有一种特产的芝草,功效与天山雪莲相同,制成灵丹,能解百毒。

  姓丘这汉子“哼”了一声道:“我不用毒烟,也能擒你!”烟雾迷漫中欺身逼近,就用手中的烟杆作为兵器,戳向奚玉帆的丹田要穴。

  奚玉帆吞了药丸,果然觉得神清气爽,但眼睛给浓烟所熏,视线却是难免模糊,

  当下运掌成风,呼的一掌扫荡毒烟,长剑出鞘,一招“横架金梁”,把那人的烟杆也格开了。

  姓丘这汉子想不到奚玉帆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心头一凛,暗晴叫苦:“厉擒龙的女儿只怕比这小子还更厉害,最糟老焦又受了伤。但我若只顾自己脱身,乔拓疆问我要人,我更是担当不起!”只好硬着头皮采取攻势,希望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奚玉帆道:“英妹,你去把那姓焦的拿下,这厮交给我好了。”

  厉赛英料想奚玉帆对付得了这个汉子,说道:“好,你小心点儿!”

  迈步上前,拔剑指着那姓焦的汉子斥道:“你那日在明霞岛的威风哪里去了?我不想杀一个受了伤的人,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话肥。”

  那姓焦的突然抽出护手钩,倚着马车,双钩齐出,便钩她的小腿。喝道:“臭丫头,老子受了伤也不怕你!”

  厉赛英冷不及防,几乎给他伤着。只听得“嗤”的一声,裙角撕毁一片。厉赛英大怒道:“好,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剑走轻灵,双钩飞舞,一时间倒是打得难分难解。本来若在平时,姓焦这汉子还是较胜于她一筹的,但吃亏在受了伤,必须背靠车子支持身体,不能移动脚步,这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是以不过三十来招,他已是汗下如雨,给厉赛英完全占了上风。

  奚玉帆和那姓丘的汉子却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不过由于厉赛英已经占了上风,奚玉帆精神抖擞,对方则难免心慌,此消彼长,那人也只有招架的份儿了。

  奚玉帆剑法霍霍展开,正自得心应手,眼看就可取胜。忽听得厉赛英“哎哟”一声,竟然骨碌碌地滚下山坡。

  这一惊非同小可,奚玉帆顾不得伤敌,连忙撤剑抽身,跑去救厉赛英。

  厉赛英不待他扶,已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叫道:“你快上去捉拿活口,呀,糟了,他们跑了!”

  只见姓丘这汉子已经背起同伴,疾跑如飞,跑过了一个山头了。厉赛英是滚到山腰才爬起来的,要追也追不上了。

  奚玉帆道:“你怎么啦?先给你治伤要紧!”

  厉赛英道:“我并没有受伤。”

  奚玉帆诧道:“那你怎么会摔倒的?”

  厉赛英道:“我这一跤,摔得自己也是莫名其妙!那厮本来不是我的对手,我正要一剑刺穿他的琵琶骨的时候,忽然脚跟的涌泉穴好像给大蚂蚁叮了一口,疼痛难当,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立足不稳,滚下山坡来了!”

  奚玉帆惊道:“莫非受了暗算,你脱下鞋袜,让我瞧瞧。”

  只见她的脚跟有个红点,但疼痛已止,也没感到什么异样,显然是并非中毒,奚玉帆这才放下了心。

  但决没有这样凑巧的事,在激战当中,会给蚂蚁突然叮一口的。奚玉帆想了一会,说道:“此事蹊跷,只怕是有能人暗中相助那厮!”

  厉赛英聪明伶俐,奚玉帆想得到的她早巳想到了,说道:“当然不会有这样凑巧的事。不过,即使是有人暗算我,这人也必定是害怕我的爹爹,所以才不敢公然露面。你可以放心。”

  奚玉帆道:“可惜给那两个家伙跑了。你不知道,我是想着落在他们的身上,探寻我妹妹的下落的。”

  厉赛英笑道:“若是只想探寻瑾姐的下落,那就不用盘问他们,包在我的身上,也可以给你找出线索。”

  奚玉帆喜道:“休有何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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