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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恩怨痴缠难自解 悲欢离合总关情(3)


  韩大维掌击“崆峒三英”中的老大老二的时候,韩佩瑛也找上了老三齐岳做对手。“崆峒三英”最厉害的本领是三兄弟的“乱环诀”互相配合,单独作战,却只是江湖上的二流脚色。

  韩大维号称“剑掌双绝”,韩佩瑛功力虽然稍嫌不足,但在剑法上已尽得乃父真传,交起手来,当然不会输给“崆峒三英”中最弱的老二齐岳了。

  不过,若是换在平时,齐岳虽然打不过韩佩瑛,韩佩瑛想要胜他,至少也得在百招开外。此际,齐岳一来是经过了和辛十四姑的一场恶斗,二来他的两个哥哥儿是一个照面便给韩大维打伤,他如何还能镇定心神来应付韩佩瑛的攻击?

  老二齐岱双臂腕骨断析,倒在地上呻吟,老人齐泰虎口流血,忍着疼痛将他扶起来。齐岳听见两个哥哥呻吟呼号之声,心神大乱,给韩佩瑛一剑刺个正着。还幸亏韩佩瑛没有施展杀手,这—剑只是在他的肩头划开了一道三寸多长的伤门。

  齐泰说道:“西门先生,我们兄弟本领不济,帮不上你的忙,无颜再在此间立足。告辞了。”与齐岳一人一边,扶着受伤最重的齐岱,一跛一拐而去。

  韩佩瑛走到父亲身边,说道:“爹爹,你没事么?咱们也该走了!”

  她见韩大维呆呆出神的样子,还以为父亲是病体初愈,不堪用力过度,怕他又受了伤。心里想道:“这两个魔头十分厉害,爹爹当然是要想报仇的,但却不宜是在今日了。”是以击败了“崆峒三英”,她便要拉她爹爹速走。

  韩大维瞿然一省,说道:“不冉事,你待一会。”走上前去,说道:“朱九穆,一掌报一掌,今日先向你讨还本钱,利息可让你日后再付。”

  朱九穆冷笑道:“好,你们车轮战也好,父女和情妇一齐上也好。我朱九穆绝不皱眉。”

  辛十四姑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唰的一剑刺去,她看似发怒,其实听得朱九穆说她是韩大维的情妇,心里却在暗暗欢喜,偷眼斜窥,看韩大维的反应如何。

  韩人维淡淡说道:“狗嘴里不长象牙,不值得和他动气。十四姑,请你退下。瑛儿你也不可上来。”

  右掌划了一道圆弧,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一掌便向朱九穆击去。

  他们二人过去曾经恶斗过好几次,大家都吃过对方的亏。当然,彼此也都深知对方的底细。论本身的功力,韩大维远在朱九穆之上,但朱九穆练的邪派毒功,韩大维却也无法破解。这一次又再交手,双方也仍是像过去那样,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朱九穆本来不敢和韩大维硬拼掌力的,但见他形容憔悴,心里想道:“他的功力纵然恢复,但在大病之后,未必就比得上旧时。”他的修罗阴煞功也是要碰着对方的身体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辛十四姑在一旁虎视眈眈,朱九穆深知她的手段十分毒辣,此际她虽然听从韩大维的说话退下,但朱九穆却不能不恐防她乘危偷袭,是以唯有希图侥幸,一掌就击败了韩大维。

  韩大维使出了刚猛无比的金刚掌力,朱九穆也用上了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

  双掌相交,发出郁雷似的声响,韩大维身形一晃,脸上隐现一层淡淡的青气。朱九穆却是不由自己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哇的一门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韩大维的功力虽然尚未完全恢复,但已恢复了七八分;朱九穆在经过了和孟七娘、辛十四站连番恶斗之后,真气颇受损伤,修罗阴煞功的威力却已相应打了折扣。而且韩大维这次和朱九穆硬拼掌力,本身还有一个有利的条件,他曾受寒毒的侵害,病了几年,身体内部自然而然的增强了抵抗这种寒毒的功能。此消彼长,朱九穆自是难免吃亏了。

  韩佩瑛见父亲一掌击退了强敌,脸色坏得骇人,不由得又惊又喜,叫道:“爹爹,穷寇莫追,咱们还是走吧。”

  韩大维道:“穷寇可以不追,但这里还有一个!”一迈步,又到了孟七娘的身旁,举掌向西门牧野击去。

  孟七娘道:“你们刚才两个打找一个,我可不能和你们讲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她生怕韩大维逞强好胜,要她退下,是以把话说在前头。立即便是一招“六出祁山”,举起拐杖向西门牧野打去,拐杖抖动,一招之间,连袭西门牧野的六处穴道。

  西门牧野知道韩大维更为厉害,闭了穴道,不理孟七娘的拐杖点穴,全力对付韩大维,哪知孟七娘突然一个变招,改“点”为“打”,龙头拐杖猛的向西门牧野一击。

  西门牧野的功力比朱九穆高些,但却怎挡得住当世两大高手夹攻之威,只听得“蓬”的一声,西门牧野给龙头拐杖打断了两根肋骨,跟着给金刚掌力一震,登时似皮球般地抛了起来!

  可是西门牧野也当真了得,只见他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居然在受伤不轻的情形之下,也还能够施展轻功,翻过墙头。孟七娘给他的护体神功震退三步,也是不禁骇然。

  孟七娘险死还生,又见韩大维也是非但拾回了性命,而且还恢复了武功,不由得大喜过望。心情激动之下,忽觉胸口隐隐作痛。但她仍是忍着疼痛,喘息说道:“大维,天幸,天幸咱们还能相见。我,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辛十四站冷冷说道:“对啦,你是应该好好的和他解释了。我不想在这里妨碍你们,我走了!”

  孟七娘确是想和韩大维说明事实的真相,洗脱自己下毒的嫌疑。可是给辛十四姑把话说在前头,倒显得自己是作贼心虚,所以才需要“解释”了。

  孟七娘气柱上冲,喝道:“辛柔荑,给我站住,你休想走得这么容易!”“柔荑”是辛十四姑的小名。

  辛十四姑冷笑道:“又不是我有话要和他说,为什么不许我走!”

  韩佩瑛道:“爹,还是咱们走吧!”她看了看这两个女人,不知怎的,心头忽地感到一阵颤栗。

  韩大维瞿然一醒,心里想道:“不错,前尘往事,如梦如烟,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何况我若是再去招惹她们,也对不住瑛儿的母亲啊!”想至此处,不由得心中感到歉意,登时好像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毅然说道:“七娘,我已是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多谢你的招待。”衣袖一挥,头也不回叫的便与女儿走了出去。

  孟七娘又是后悔,又是气恼。后悔的是这次事情,的确是自己作得不对,不该勾结西门牧野和朱九穆两个魔头,把韩大维捉来囚禁的。怪不得韩大维怨恨自己。但气恼的却是辛十四站在自己面前冷笑,而韩大维竟然连她的一句话也不肯听就走了!

  辛十四姑笑道:“我的好表妹,我可以走了吧。”

  孟七娘气涌心头,摇摇欲坠。碧波、碧波大吃—惊,连忙上来将她扶住。碧波愤然说道:“十四姑,这次多亏你来救了我们,我们应该感激你,但你却不该这样气我们的主人。”

  辛十四姑冷笑道:“好,那你们主婢意欲如何,是不是要我留下?”

  孟七娘面色铁青,叫道:“柔荑,你害得我好惨!这笔帐我一定要和你算!”

  辛十四姑笑道:“我的好表妹,你省点气力吧。你要和我算帐,至少也得再等三年了。好歹我总是你的表姐,我不想欺负你!”

  原来孟七娘用“天魔解体大法”自伤元气,的确是如辛十四姑所说那样,若要恢复原来功力,至少非得三年不行。换句话说,也就是在这三年之内,孟七娘决计不是辛十四姑的对手了。

  辛十四姑走了,留下的只是一串清冷的笑声。孟七娘倚着碧波的肩膊,目送她的背影渐远渐隐,心中一片茫然,也不知是爱是恨?是喜是愁?或许正是因为这四种感情揉作了一团,令她感到莫名的怅惘吧?

  她所爱的人走了,她所恨的人也走了。她为韩大维得到重生而欢喜,但她所喜欢的人却是在对她不谅解的情形之下离开的,她又怎能不感到淡淡的哀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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