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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独探灵堂奸徒来铁府 震惊帝座豪侠入深宫(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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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深退了一步,见张丹枫神色和悦,似乎并无恶意,惊魂稍定,便又坐了下来,问道:“张先生,你是怎么来的?”张丹枫笑道:“当然是走来的。记得十年之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曾蒙皇上召见,知遇之恩,至今未忘。皇上如今已登极为九五之尊,我理当前来道贺啊。”原来张丹枫是扮作沐麟的随从进宫的,沐麟的从人们本来都留在外面的一间太监房子,有好几个卫士监视着他们的,却被张丹枫都点了他们的穴道,一直走了进来,最后连在内书房门前守卫的两个大内高手也点倒了。 朱见深想道:“他能够深入九重,我的卫士想必都已被他制伏。就是再唤人来,谁能敌得了他?反而给他窥破我心中的虚怯。”听他提起蝇事,想起以前与他有过一段交情,心神又安定了好些,请张丹枫坐下,说迢:“朕初登大宝,求贤若渴!难得张先生到来,朕正好向张先生求教。” 张丹枫道:“皇上满朝文武,何须下问山野之人。”朱见深道:“张先生乃是当今国士,朕素来佩服,不必过谦。”张丹枫道:。”皇上既是不耻下问,张某不揣浅陋,但愿皇上能恕张某直言。”朱见深道:“张先生有所赐教,朕当洗耳恭听。张先生请用茶。”朱见深在这种情形之下,为了要讨好张丹枫,不惜以九五之尊,亲自给张丹枫倒了一杯茶。 张丹枫也不客气,接过了茶便喝,清了一清喉咙,缓缓说道:“十年之前,我与皇上提过三件事情,不知陛下还记得么?”朱见深道:“第一件是给于阁老洗冤;第二件是让叶成林在舟山群岛遥领封号,两不相犯;第三件是让段澄苍为大理的世袭藩王,大理府属的各族官吏由他统辖,汉族、白族永世和好,当时还是父王在位,由不得寡人作主。如今寡人即位之后,张先生所说的这几件事情,寡人已经一件一件照着张先生的吩咐做了。段澄苍做大理藩王之事,先帝已有诏书,明令发表,朕即位之后,又再加封。听说张先生这几年在苍山高隐,对大理的事情定当知道。”张丹枫道:“还有其他两件事呢?”朱见深道:“联即位之初,便即替于阁老雪冤,布告天下,下令知闻,并在杭州为于阁老建了族忠词,张先生想必也知道的了。”张丹枫道:“还有第三件呢?”朱见深道:“叶成林在海岛割据,不受招安,若是许他在海外自立为王,于朝廷体制有所不合。不过朕也并没有明令讨伐他。张先生若能使叶成林投顺朝廷,受浙江巡抚的管辖,朕又何吝封他一个官职?” 张丹枫道:“我并不是为叶成林求官来的。他为朝廷抵御倭奴,又不要朝廷的粮饷,对国家有功无过,皇上即算不许他在海外为王,最少也应该不让官军再去攻打他。不过这件事暂时不提也罢,皇上所说的这三件事情,我看皇上只不过做了一件半。”朱见深道:“怎么说?”张丹枫道:“只有段澄苍为大理藩王之事是做了的。为于阁老雪冤之事,那是迫于清议,不得不然,可是皇上并没有真心真意。”朱见深变了面色,说道:“张先生责朕,毋乃过苛?怎见得朕不是真心真意?”张丹枫道:“于阁老只有一个女儿,名唤于承珠,她的夫婿便是叶成林。皇上若念及于阁老对国家的功劳,何以尚要动用大批大内卫士以及御林军统领将她当作叛逆捉拿?” 朱见深故作惊诧,说道:“什么?于阁老的女儿就是于承珠么?朕是曾听得符总管有说过这么一个女贼,据他说是与劫各省朝贡物有关。至于符总管是否派人去捉拿她,这个联可不知道了。嗯,贼人这次居然敢劫各省贡物,也算得是猖狂极了。于阁老的千金怎么会混在贼人之中,未免太奇怪了!朕但愿不是真的!” 张丹枫淡淡说道:“于承珠不但有劫贡物,而且她和她的一个师弟,还是劫贡物的主脑人物!”朱见深其实早已知道,却故意击桌,连声叫道:“佳人做贼,真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张丹枫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劫贡物?那是为了要给义军筹饷的。周山民在北方替陛下抵御强胡,叶成林在南方为陛下防范倭寇,他们不愿打家劫舍,只靠在山上开荒和在海中取鱼,实在不足维持军费,故此动脑筋动到陛下的贡物上来。想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内库之中,珠宝山积,多这一批贡物不为多,少这批贡物不为少,与其收在内库之中毫无用处,不如让他们取去,对陛下反而大有好处!”朱见深道:“张先生,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张丹枫微笑道:“好教陛下得知,于承珠和她的师弟张玉虎正是我的门下弟子。他们这次劫贡的事情也是我同情的。当年我将祖先遗留下来的宝藏,献给朝廷,作为抵御瓦刺入侵的军饷,如今我的徒弟将陛下的贡物取去,作为义军的军饷,一献一取,其实都是为了国家。陛下若要责怪他们,请责怪我好了。” 朱见深忙道:“我何敢怪责先生?”停了一停,定了定神,再道:“既然如此,看在于阁老和张先生的份上,若然符总管的手下将于承珠捉来,由朕下谕,暗中将她放了便是。” 张丹枫笑道:“于承珠并没有给符总管捉来,倒是她自己来了。”朱见深又吃一惊,道:“于承珠也来了?”张丹枫道:“我今日入宫,我这两个徒弟也想进来开开眼界,我缠他们不过,只好将他们也带来了。”说到这里,突然提高声调,叫道:“承珠、小虎子,快来拜见皇上。” 话声未停,但见房门开处,走进了一男一女,于承珠裣袄一礼,张玉虎则仅是抱拳一拱,便双双立在皇帝的身边,” 朱见深又惊又恼,但恼怒只好藏在心中,装出和颜悦色的模样对于承珠道:“令尊有大功于国家,当年枉死,联甚不安。即位之后,便已替他昭雪。朕正想查访他有无子女以便封赏,今日得见他的掌珠,真是天从人愿。”于承珠道:“臣女不敢求赏,但望恕罪。”朱见深道:“你们劫贡之事,刚才张先生已有言明,联恕你们无罪便是。好在符总管的手下未曾误捉你们。”皇帝说到这里,张玉虎忽然哈哈大笑。 张丹枫斥道:“皇上跟前,不可如此无礼!”张玉虎道:“师父,我实在忍不住笑!”张丹枫道:“皇上深居九重,消息隔阂,也是有的,不好笑他。”朱见深见张玉虎如此放恣,大为恼怒,正欲发作,忽听得张丹枫话中有话,心中一愣,问道:“不知朕有何孤陋寡闻之处,致遭令徙见笑?”张丹枫道:“承珠,你还不求皇上恕罪?” 于承珠站到皇帝面前,道:“皇上恕罪,巨女方敢奏明。”朱见深道:“联刚才不是早已说过、看在你父、师份上,对你劫贡物一案,恕你无罪了么。”于承珠道:“不是这件小小的事情。”朱见深大吃一惊,心道:“难道他们又做了什么比劫夺贡物更为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事已如斯,只有维持皇帝的尊严,镇静说道:“从实招来,朕自当量情裁处,总之恕你死罪便是。”张玉虎冷笑道:“死罪可兔,活罪难逃么?”张丹枫道:“小虎子不可多话,听候皇上圣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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