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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谣诼纷纭问谁能解 世途艰险岂得无愁(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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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天元道:“我说的是真心话,美人并不是单凭面貌的。美人固然难得,无脂粉态的美人更加难得!”上官飞凤看他面上并无优郁之色,方始知他是真心夸赞自己。 上官飞凤笑靥如花,忽他说道:“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好,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是坏人,你怎么样?” 卫天元道:“你怎么会是坏人?” 上官飞凤道:“多谢你相信我。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任性行事的,说不定有一天我真会犯了大错,令你也认为是不可侥恕的坏事呢?” 卫天元笑道:“你我之间,根本就用不上饶恕两个字!我的性命都是你给捡回来的,假如你真的犯了滔天大罪,要被罚进地狱,我也陪你同进地狱!” 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那座湖滨旅舍。是一座园林式的旅舍,园中有假山池塘,亭台楼阎。客人住的房间也不是像普通客店那样排在一起,而是一幢幢的小楼房,座落园中各处,自成门户的。客人来开房间,租的就是一幢小楼房,而不是单一的房间。一幢楼房之中,最少也有两间卧房。 卫天元要了一幢雅致的楼房,里面日常用品无不齐备,除了要用饭之外,无需侍者招呼,可以闭上门户,就像一个小家庭一样。 上官飞凤道:“呵,这样的旅舍真好,怪不得你敢担保我一定喜欢了。我岂只喜欢,就是在这里过一世我也情愿。” 卫天元道:“江南还有许多好地方呢,你游遍江南,再说这个话吧。” 上官飞凤道:“咦,你怎的好像是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在想着什么心事么?” 卫天元道:“没有呀。” 上官飞凤道:“你别骗我,我瞧得出来的。是因为碰上那两个鹰爪么?” 卫天元道:“那两个鹰爪我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上官飞凤道:“那是为了什么?” 卫天元没回答,半晌方始叹了口气,说道:“不知怎的,我有点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这样的回答当真是有点“不伦不类”,按说卫天元的家乡又不是在江南的,他的“近乡情更怯”之“情”从何说起? 但上官飞凤却是一听就懂了。近乡情更怯,“怯”的是怕见人事变更,而并非害怕重回故里。 从金陵到扬州不过两日路程。不错,扬州不是卫天元的家乡,但在扬州,却有他的“亲人”。一死一生,死了的是姜雪君,活着的是齐漱玉。 “即使他确信雪君包经死了,雪君姐姐也还是活在他的心中的。他们曾经海誓山盟,情谊之深,恐怕还在一般的‘亲情’之上。何况还有一个真的是如与他情同兄妹的亲人齐漱玉?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到了扬州,他在哀悼雪君姐姐之余,恐怕也难免有对不住小师妹之感吧?他现在尚未知道我的安排,也难怪他会近乡情更怯了。” 吃过晚饭,上官飞凤见他还是心神恍惚的样子,便说道:“今晚月色很好。一早就寝,未免可惜,不如咱们同去游湖,领略‘艇泛湖心’,遥想‘有美人兮,呼之欲出’的情味。” 卫天元笑道:“我的‘莫愁’就在身旁,‘美人’是不侍‘呼之’已经出现了。” 他不愿扫上官飞凤之兴,笑话说过,就陪她去了。 两人雇了一艘画舫,刚刚离岸,只见又有一对少年男女,来到湖边租艇。 那男的对个船娘说道:“我会使船,只须把船租给我就行,不用你来撑了。” 他给的船租比别人多了几倍,船娘接过白花花的银子,眉开眼笑,诺诺连声,心里想道:“你们在船上打情骂俏,嫌我碍手碍脚,我也乐得清闲。” 少年扶女伴上船,船头晃了两晃。少女叫道:“哎,小心点儿,我可有点信不过你的撑船本领?” 少年笑道:“你怕掉在水里变王八?” 少女道:“呸,我变了王八你好光彩么?” 上官飞凤一看那少年的身法,再听他落下船头的声音,看得出那少年是练过轻功,却又故意在脚踏船头时用重身法使得船儿摇晃,吓那少女一跳的。心里想道:“看来他们是一对在热恋中的男女,但他们不要船娘,是不是也因有些私话不愿给第三者听见呢?” 卫天元忽地低声说道:“我知道这两个人。” 上官飞凤道:“是朋友还是仇敌?” 卫天元道:“说不上是朋友,但大概也不算是敌人。最少在我这方面是这样想的。” 上官飞凤道:“如此说来,你是和他们结过一段不大不小的梁子的了?” 卫天元道:“不错,这男的名叫孟仲强,是昆仑派的弟子。” 上官飞凤道:“孟仲强,这名字倒似乎有点熟。哦,对了,他是昆仑四秀中的人物。”昆仑四秀,乃是昆仑派第二代弟子最杰出的四位。 卫天元道:“你知道他?” 上官飞凤道:“只是听人说过他的名字。昆仑山绵延数千里,西起于同(新疆境内〕,东接秦岭(陕西境内),我们是在西昆仑绝顶的星宿海,他们是在东昆仑与秦岭相连的山上,平素从无往来,不过他大概也会知道西昆仑有我们这一家。” 卫天元接着说下去:“那女的名叫凌玉燕,是青城派的门徒。前年八月,我在前往洛阳的途中,与他们路上相逢,是曾结下一点不大不小的梁子。” 上官飞凤道:“哦,前年八月,赴洛阳的途中?”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原来前年八月,正是洛阳的“中州大侠”徐中岳迎娶洛阳第一美人姜雪君那个月份。孟凌二人那次和崆峒派的名宿游扬一起,去喝徐家的喜酒,而卫天元则是因为要拆散徐姜的婚事而赶往洛阳的。 上官飞凤没有问下去,但卫天元想起那天的事情、却是不免又触动了心上的创伤了。 那天他赶去阻止姜雪君与徐中岳成婚,而齐漱玉却赶来阻他前往。那次路上相逢,齐揪玉抢了凌玉燕的坐骑,卫天元则打落了凌玉燕的宝剑,又把孟仲强摔下马背。 卫天元心里叹了口气,想道:“那天我心绪不宁,火气也实在是大了一些。但现在徐中岳和姜雪君都己死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纵然他们还记在心上,我也没有心情旧事重提,去向他们道歉了。要记恨就由得他们记恨吧。” 孟仲强并没吹牛,使船的本领倒是真的不错。此时已经划到前面去了。 忽地隐隐听得孟仲强叹了口气,凌玉燕道:“孟师兄,你好像心烦意乱?” 孟仲强道:“我不应该相信那种说话才对?” 凌玉燕道:“这么说,敢情你还不相信卫天元这小子是个大坏蛋?” 上官飞凤微笑道:“说到你的头上来了。毕竟是女孩儿家气量狭窄一些,看来这位凌姑娘对你的旧恨,好像还未消呢。” 卫天元道:“且听孟仲强怎样说。” 但却没有听到孟仲强的回答。 上官飞凤笑道:“你是否大坏蛋,大概他一时间尚未能下个断语吧。” 卫天元走出船头,对舟子说道:“请你跟着前面这条小船,但也不要靠得太近。这点银子给你,当作茶钱。” 舟子笑道:“你和他们是很熟的朋友吧?” 卫天元笑道:“不错,我想看看他们是怎样打情骂俏,但却不想惊动他们。” 舟子心想:“他们放下画舫的珠帘,你又怎能看见?”但他得了“茶钱”,客人怎样吩咐,他当然怎样照办。不即不离的跟着前面那条小船。他是在江南水乡长大的舟子、划船的本领,又比孟仲强高明多了,轻舟过处,波荡无声。湖上也不只他们两条小船,孟凌二人根本没注意到有这么一条小船跟着他们。 卫天元回到舱房,方始听得孟仲强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申公达是江湖上出名的包打听。有人故意把他的名字读作申公豹的。申公豹是《封神榜》中一个专门喜欢讲别人坏话,喜欢挑拨是非,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 卫天元心想:“原来是‘顺风耳’申公达讲我的坏话。哼,这人也大喜欢说别人的闲话了,我与他无冤无怨,怎的他却要和我过不去呢。” 心念未已,只听得凌玉燕已说道:“说他是申公豹,未免言过其实。他还未至于这样坏的。” 孟仲强道:“这‘言过其实’若是拿来送给他呢?” 凌玉燕笑道:“这倒合乎他的头寸了。不过他虽然常常犯了说话不尽不实的毛病,这次他说的有关卫天元的‘坏话’,我们是有几分相信的。” 孟仲强道:“为什么?” 卫天元也想知道为什么,当下凝神细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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