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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豺虎未除腾剑气 龙蛇混杂入京华(4)


  朱见深道:“朕知道他是你的仇人,明天朕把他削职为民就是。”

  云瑚道:“这老贼误国误民,我可并非只是为了要报私仇!陛下给他的惩罚恐怕太轻了吧?”

  朱见深道:“卿家意欲如何?”云瑚道:“请陛下给我一道圣旨,让我们替陛下擒这老贼。”

  朱见深想了一想,也终于答应了。

  原来他虽然想保全龙文光,但转念一想,若能舍掉龙文光一颗人头,而能平息众怒,对自己也未尝没有好处。于是说道:“好,你代朕拟这圣旨,朕盖上御玺就是。”御书房里纸笔都是现成的,不消片刻,云瑚就把这道圣旨写好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一片喧哗。

  有一个人喝道:“岂有此理,我不是长孙贝勒,谁是长孙贝勒?”这个人的汉语说得甚为流利,正是那个瓦剌使者长孙兆的声音。

  另一个人的声音可就更加难听了,宛如金属交击,铿铿锵锵:“你们到底捣的什么鬼?我要见你们的皇上问去!哼,谁敢阻拦佛爷?”这个人是瓦剌国师弥罗法师。他故意炫露内功,声音直达重楼,震得朱见深的耳鼓都感觉嗡嗡作响。

  朱见深本来已经给陈石星说动了的,此时听得瓦剌使者来到,却又不禁有点心慌了。另一方面,他又不禁有点诧异,“符坚城去了哪里?何以不是符坚城陪他们一起来呢?”

  云瑚说道:“陛下莫慌,让我替你对付他们,先杀杀他们的气焰。”

  云瑚怎样对付瓦剌使者,暂且按下不表,先说符坚城的遭遇。

  他追踪那个神秘高手,不知不觉给引到御花园比较偏僻的角落。

  他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人,蓦然一省,“陈石星的武功我是见过的,他的剑法极高,轻功也很不弱。不过他的轻功似乎还未超妙到如此地步,莫非是我猜错了,这人并不是他!”

  想至此处,不觉更加忐忑不安:“虽然我已有布置,不怕调虎离山,但倘若陈石星这小子和云瑚那丫头双剑合壁,硬闯养心殿,只怕白登姜选未必抵挡得住。嗯,不知弥罗法师和长孙兆来到养心殿没有,要是他们已经来到,弥罗法师倒可以和他们抵敌。”

  心念未已,却听得弥罗法师的大骂之声远远传来。

  弥罗法师是一路跑一路骂的,此时他们还没有来到养心殿。但符坚城听声辨向,亦已知道他们是朝着养心殿那个方向跑的了。

  弥罗法师在路上用蒙古话骂人的,符坚城隐隐约约只听得懂一句,他翻来覆去骂的一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符坚城不禁大为诧异:“谁人敢给他们气受呢?”

  惊疑不定,符坚城当然是不敢再去追踪那个神秘高手了。

  可是正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神秘人物现形了,微风飒然,袭到他的背后。

  符坚城应变快极,立即便是反手一抓。

  声音仍在耳边,哪知这一抓却是抓了个空。符坚城回过头来,只见一条黑影闪入花树丛中。

  这人虽然现出身形,符坚城可还未有看见他的面貌,不过总还见着了一点影子。

  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刚才那一抓虽然没有抓着,却已知道那人的功力略逊于他。不过他亦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轻功可是远远不如那人,纠缠下去,只怕自己也讨不了“好处”。他蓦然一省:“这人阴魂不散,分明是有意要缠上我,我可不能上他的当。”

  “胆小鬼,你不敢出来!我可没功夫和你纠缠,今晚且饶你。”符坚城喝道。

  那人笑道:“胆小鬼,你不敢追来,我可偏要耍一耍你!”

  符坚城这次早有准备,一觉微风飒然,立即双掌齐飞,用了奔雷掌的九成功力。

  只听得那人“哎哟”一声。

  符坚城只道那人已经受伤,心头大喜。哪知心念未已,只听得那人“哎哟”一声过后,接着说道:“还好,没给打着。”回过头来,还是像刚才那样,只见到那人的背影一飘一闪,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饶是符坚城艺高胆大,也不禁心头一凛:“这人形同鬼魅,可莫要着了他的暗算。”他当然是不敢回过头去再和那人纠缠了。立即跑回养心殿。

  跑了一半路,又碰上一个也跑得气喘吁吁的太监。他认得这个太监是汪直的心腹,这次汪直本来是指派他带引瓦剌使者去谒见皇帝的。

  两人碰上,不禁都吃了一惊。

  “咦,符总管,你怎么不在皇上身边,却在这里?”

  “你不是奉汪公公之命给皇上引见瓦剌使者的吗?怎的却一个人跑得如此匆忙?”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在向对方问。

  符坚城道:“我本来是要到你们那边迎接瓦剌使者的,刚才却听见弥罗法师的声音在大骂岂有此理。我知道他们是跑去养心殿,还以为你在陪同他们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那太监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事情实在太过蹊跷。”

  符坚城道:“好,把你知道的事情先告诉我,咱们再参详参详。”

  那太监道:“皇上不是约定三更时分叫他们到养心殿的吗,后来改迟半个时辰,弥罗法师已经很不高兴了。哪知——”

  符坚城道:“出了什么事情?”那太监道:“哪知到了约定的时刻,长孙贝勒却睡在床上,起不了身。”符坚城骇道:“他、他着了人家的暗算?”那太监道:“不但如此,他身上的衣裳也给人剥去了!”

  符坚城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哎呀,不好,那一定是有人冒充他去谒见皇上了。”

  符坚城迈开大步就跑,把那太监远远的甩在后头。

  弥罗法师和长孙兆怒气冲冲的来到养心殿。

  殿外面的四个大内侍卫不禁都是大吃一惊。那个长孙兆还没出来,怎么又来了一个长孙兆。

  那个认识长孙兆的卫士仔细打量。

  长孙兆大刺刺的说道:“你们的皇上是在这里吧?去告诉他,我来了!”那卫士惊疑不定,说道:“阁下是——”

  长孙兆怒道:“你是不是大内侍卫,今晚奉命在此轮值的?”那卫士道:“不错。”

  长孙兆哼了一声,怒气更浓,说道:“你既然是奉命在此值夜的大年侍卫,那你怎能还不知道你们的皇上今晚是要在养心殿等候谁人?我是瓦剌使者长孙贝勒!”

  刚刚上过阁楼的那个老卫士袁奎上前说道:“你当真是长孙贝勒?何以不见——”

  他正在想问何以不见有太监陪同,按照双方原定的办法,是应该有个司礼太监汪直派来的亲信,手拿一面可以在禁苑通行无阻的铜牌作为信物,带引密使前来的。长孙兆早已满肚闷气,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大怒喝道:“岂有此理,我不是长孙贝勒谁是长孙贝勒,我还没有责问你们捣什么鬼,你倒盘问起我来了!滚开,我自己会进去见朱见深,用不着你们通报了!”

  袁奎是最忠心于皇上的老卫士,一听长孙兆直呼皇上之名,亦是不由得心头火起,“即使你真的是瓦剌使者,如此气焰,我也不能让你去冒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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