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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名城浴血留青史 大侠捐躯表赤心(4)


  南霁云道:“好,那么我没有什么牵挂了。段大哥,请恕我把重担都交给你啦!”哇的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扑通”便倒!

  段珪璋来不及将他抱起,羊牧劳的人马已似旋风般的卷来。羊牧劳哈哈笑道:“姓段的,今日羊某与你再决雌雄,可惜南八死了,你缺了帮手啦!”

  段珪璋一弯腰,将南霁云的宝刀拿起,喝道:“段某只有一颗头颅,你们一齐来吧,看谁有本领拿去!”左刀右剑,狂冲猛斫,转眼之间,已有六七个“勇士”伤在他的刀剑之下。

  羊牧劳道:“你们去活捉张巡,别在这儿碍我手脚!”那队勇士巴不得他如此吩咐,一窝蜂的都走了。段珪璋心头一震,想道:“不好,我不能中了羊牧劳调虎离山之计。”可是他要再杀回去,却给羊牧劳拦住了他的去路了!

  羊牧劳大笑道:“姓段的,你没胆与老夫一战么?哈哈,你要走也容易,把你这两颗眼珠给我留下来!”

  话犹未了,段珪璋蓦地大喝一声,反手便是一剑,羊牧劳一个“游龙探爪”,施展大擒拿手法扣他腕脉,段珪璋左手的宝刀已从肘底穿出,反削过来,羊牧劳使出绵掌功夫,一掌印下,段珪璋竟然不躲不闪,左刀右剑,剑刺前胸,刀削膝盖。羊牧劳大吃一惊,急忙把攻出去的一掌硬生生的撤了回来,护着前胸,蹬蹬蹬连退三步,好不容易才化解了段珪璋这一招两式!

  这几招疾如暴风骤雨,双方都使出了浑身本领,每一招都足以致对方死命,但,这在段珪璋是奋不顾身,而在羊牧劳则 是被迫拼命,几招过后,羊牧劳不禁胆寒。

  本来羊牧劳是这样想的,他曾和段珪璋交过几次手,当然知道对方深浅,因此心中想道:“段珪璋虽然剑法精妙,但我的七步追魂掌也尽足以应仗,最多不过半斤八两而已。而今他久战之下,已是强弩之末,何足惧战?”故此他才遣散众人,有意逞能,与段珪璋单打独斗。哪知段珪璋一抱了必死之心,竟然锐不可当,杀得他手忙脚乱!

  羊牧劳正自心慌,忽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小王,你去活捉张巡,我来会会这位段大侠。”羊牧劳大喜道:“三弟,你来得正好,你不是想要一把宝剑么?姓段的这把正是宝剑!”原来这人正是羊牧劳的把弟牛不耕,他和王龙客领了一队铁甲军冲来,本是奉命活捉张巡的,但为了觊觎段珪璋这把宝剑,他宁把活捉张巡的功劳让给王龙客了。

  牛不耕用的是一柄乌金打成的“辟云锄”,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却沉重非常,段珪璋一剑削去,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牛不耕的“乌金锄”缺了一口,但段珪璋这把宝剑本来是削铁如泥的,而今却只不过把他的乌金锄削去了一小片,足见他的乌金锄也是一件宝物。

  牛不耕试出在兵器上并不怎样吃亏,登时勇气倍增,把一百零八路辟云锄法,尽数施展出来,使辟云锄法的,武林中只他一家,段珪璋也未曾见过。

  段珪璋在两大高手夹攻之下,拼死恶战,可怜他自朝至午,一路冲杀,未曾歇过片刻,他到底是血肉之躯,渐渐也感到头晕眼花,有点吃不消了。

  激战中,忽听得“轰隆”一声,贼军大叫道:“好呀,张巡的破车翻了!”接着听得王龙客的声音叫道:“元帅有令,只许活捉张巡!”

  段珪璋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道:“我当日手下留情,饶了这个小贼,今日却害了张公!”百忙中抽眼望去,只见张巡的车驾果然已是四轮朝天,贼军箭如雨下,张巡的护军伤亡殆尽,王龙客手挥折扇,正向张巡扑去!

  段珪璋又悔又急,忽觉肩头热辣辣的,原来已给牛不耕的乌金锄劈了一刀,肩胛骨都裂开了。段珪璋这时已不知道什么叫做疼痛,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气力,蓦地里大喝一声,和身撞去,只听得“蓬”的一声,羊牧劳一掌击中他的胸膛,但段珪璋也把他撞翻了。

  牛不耕一个闪身,挥锄再劈,段珪璋大喝道:“好,你要宝敛么?宝剑给你!”使出了大摔碑手法,宝剑脱手,直插进牛不耕腹中,将他钉在地上。

  随着手臂一抡,左手那口宝刀,也化成了一道长虹,呼的一声,向羊牧劳掷去,羊牧劳刚自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恰好碰上,被那口宝刀穿过了小腿,可惜距离较远,段珪璋又已气力不加,这一刀虽把羊牧劳重伤,还未能要了他的性命。

  贼军纷纷扑来,段珪璋仰天大笑道:“段某今日死得其所,死亦无憾!南兄弟,咱们又可以相见了!”他不甘受辱,将全身精力凝聚,反手一拍,登时自断经脉而亡!

  贼帅令狐潮乘车到来,也不禁嗟叹道:“真是两个好汉子,不愧大侠之名!”吩咐手下,将南霁云与段珪璋以礼葬之。不久,张巡也因众寡不敌,自杀不成,被贼所擒。后来,令狐潮屡次劝降,张巡总是骂不绝口,终于与许远一同就义。张巡的随从护军三十六人,或战死,或被擒,被擒的也无一人屈节。后人有诗赞曰:“张巡许远同尽忠,正气浩然昭日月。从死不独南与雷,三十六人均义烈!”

  窦线娘驾车疾驰,仗着一把弹弓,弹无虚发,当者披靡,冲开了一条路,虽然尚未冲出战场,离开厮杀的核心地带也已渐渐远了。

  窦线娘稍稍松了口气,但远远听那金鼓震天之声,心头更为沉重,她游目四顾,丈夫当然是看不着了,儿子也未见回来。

  正自心急如焚,忽听得蹄声得得,一骑健马,疾风般的追来,骑在马上的正是王龙客!

  窦线娘大怒,弓弦一拽,金弹飞去,王龙客一个“镫里藏身”,弹子从他身旁擦过,没有打着。窦线娘探手人囊,想取出弹丸施展连珠弹的绝技,哪知囊里空空,这才知道暗器囊中的一百二十颗金丸,已全都用掉了!

  王龙客马快如风,转瞬追上,“呼”的一声,一柄长矛掷出,穿过鞍甲,把拉车的一匹马杀了。那辆车子重心不稳,登时摇摆倾斜,幸亏四匹拉车的战马都是素经训练的,一马失蹄,其他三匹马也立即止步,车子才不至于翻倒。不过如此一来,窦线娘又陷入了包围之中。

  王龙客哈哈笑道:“你们跑是跑不了的,窦线娘,你我二家的仇恨以后再行算帐,就看你识不识相了!”笑声中,突然从马背一跃而起,扑上了窦线娘这辆车子。

  窦线娘手提金弓,劈面打去,王龙客伏在车顶的篷盖上,这一打没有打着。夏凌霜跳出车厢,拔剑向车顶便刺。

  王龙客叫道:“凌霜,你的丈夫已经死了,你不如跟了我吧!”夏凌霜喝道:“狗强盗,胡说八道——”话犹未了,忽听得“当”的一声,王龙客挥刀劈下,将窦线娘的金弓削为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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