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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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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便轻声问道。“我要问的三个问题简单之极,第一个问题是,你所使的剑法是甚么剑法,第二个问题是,你跟在我身后几天了,这两个问题完了,我再问你第三个问题。 勾魂鬼听了独孤的问话竟是楞住了,半晌没有回答,最后终于哑着嗓子道:“我剑法叫勾魂剑法;江湖上还从来没有人使用过,没想到我今天第一次迫不得已的使出来,却败得这样惨。我跟在你后面已经有五天多了,这五天多来我一直在不断地换行头,同时我脸上化了装,是以你并没有觉察到我在跟着你。你的第三个问题是甚么?”独孤道:“我可以走了么?”勾魂鬼料不到独孤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随即明白了这是独孤有意不让他为难,他向独孤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片刻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独孤见那勾魂鬼走了,心下一块石头落了地,一松手,手中的那半截树枝掉在了地上,顿时觉得胸口上和腿上的伤口都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是随即他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地上有一条人影:在他坐下的时候他方始看到。 独孤没动。 那条人影亦是没有动。 独孤暗暗地将银鱼镖扣在了手中。他实在是不愿意使用银鱼镖,但身后的这个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他方才知道:“所以他再也不敢大意了。 隔了良久,他从地上的影子上看到,身后那人将手缓缓地抬了起来。独孤慢慢地将银鱼镖也抽了出来。 但身后那人的手中显然拿着的并非兵刃,倒好似是一枚奇形暗器。奇怪的是,那人并不是将那件奇怪的物事发射出来,而是举到了自己的嘴边。 独孤心下大为奇怪。他亦听说有人用嘴发射暗器,但所发射的都是松子、枣核之类,从来没有听说有人能用嘴来发射如此大的暗器的。 但他正自奇怪的时候,却听到了咀嚼东西的声音,接着,他便闻到了很香的烧鸡的香味。 独孤不禁哑然失笑。 但他随即便又警觉起来。世间居然有这等人,面前便坐着他的敌人,而他居然能够若无其事地吃烧鸡。但这也正证明了此人的不同寻常。 是的,他定然不是寻常之辈。 独孤道:“我也饿了,打了这半天的架。” 后面那人顿了顿,然后从手中的烧鸡上面撕下了一条腿向独孤掷过来。独孤猛然间觉得一股劲风向脑后袭来,知道是身后那人将鸡肉当做暗器向他掷了过来,心中想道:“我素以银鱼镖暗器自傲,他这般的将鸡肉当暗器向我打过来,若是我用寻常的办法接住了,终是让他瞧我不起,须得用一个不寻常的法儿将鸡肉接住了,好教他不敢轻易与我动手,我正好歇一歇。” 这样一想,待那鸡肉飞到了脑后,他头也不回地猛然低下头去,让那鸡肉从头顶飞过,然后把头猛然间闪电般地向前一探,从后面咬住了那块鸡肉。 直到此时独孤才知对方掷来的是一条鸡腿,是真正的鸡腿而绝非暗器,他略一犹豫大口地将那鸡腿吃了下去。 对方好似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地接他的鸡腿,并真的将他的鸡腿吃下去,是以一时间也是楞住了没有说甚么。 独孤道:“你来也是要与我比剑么?” 身后那人道:“不是。”口中嚼着鸡肉,勉强把这两个字吐出来。 独孤道:“那你为甚么跟着我?” 那人道:“我想问你三个问题。” 独孤听了这句话禁不住要回过头去看看那人的相貌,但他强自忍住了,冷声问道:“我为甚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那人在说话之间已然将一只鸡吞吃完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好似好生为难地想了半天,最后说道:“那么我们就也来打上一架吧,你若是胜了。你问我三个问题,我若是胜了,我便问你三个问题,如何?” 独孤听他这么说,倒并不想问他三个问题了,觉得这人甚是古怪,但显然不似其他跟踪自己的人那般对自己怀有敌意,于是缓缀说道:“你想问我甚么问题就问罢;我看那架也不用打了,打赢了我也不知道应该问你甚么,输了也是照样要回答你的三个问题,白耽误了许多工夫,还不如这么直截地你问我答来得痛快!” 那人立刻在后面乐得手舞足蹈,口中连叫痛快,之后道:“我这人虽是爱打架,但是更爱结交朋友,咱们既是不打架。那就交个朋友如何?” 独孤道:“我这人名声很坏。和我交朋友;别要连累了你。” 那人道:“痛快!痛快!连累也好,不连累也好,我还真就喜欢你这样的朗友,你比那些没有胆量,没有气魄,畏首畏尾的人可是强得多了!” 独孤到此时方才转过身来,见身后那人亦是穿着破烂衣杉,身材高大,骨骼清奇,气宇轩昂,却在这一切的后面隐着一个活泼的心性,禁不住心中好笑,顿觉全身放松,舒泰无比。于是说道:“那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你要问我什么问题,请问罢!” 那人道:“好,痛快。你的打狗棒法是从何处学来的?” 独孤听了禁不住楞住了,不知道那人问的是甚么意思。 那人见了独孤神态,疑惑地道:“怎么?你不知道你刚才使那枝条粘上那勾魂鬼的长剑所用的招式叫做打狗棒法么?” 独孤瞬即明白了,道:“噢,你说的是这个,这是我从丐帮帮主病仙翁那里学来的。” 那人听了微微一怔问道:“是病仙翁亲自传授给你的么?”独孤道:“不是,是他与别人动手过招时我从旁看着学会的。学的看来很不成样子,比起病仙翁当初用竹棒使出来,其威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那人听了、叹息一声道:“这就对了,这套棒法历来非帮主不传,同降龙十八掌一样,同是丐帮的镇帮之宝,一般人纵是学得了招式,若然不会口诀也属徒劳,若是学得了口决非经帮主亲授招式,也不知口诀用在哪一招哪一式上。你从旁看着别人打架,便学会了,这番聪明可谓古今罕有了。” 独孤听了方始明白病仙翁那日与羊舌之相斗,确也是尽了全力。但他听出对方对自己的话已然生出了怀疑,便道:“武学之道:“愈到高深愈见相通,若是将一种技艺悟到了极高深境界的时候,学习别种技艺便会容易一些,纵是不能学全学精,学个样子唬人还是可以,我其实也并没有学会这套棒法的甚么招式,只是当初病仙翁与人打架动手,对方所使的乃是无上利器,病仙翁手中的竹捧若是不被地方削断,便须粘上对方的利刃,而我今日的处境。与当日病仙翁的处境极是相同。想到病仙翁当日情景。便不由得使了出来,实在是自己也觉得不成样子,只是一时保命的权宜之计罢了。” 独孤这般侃侃而谈,对方听了直是点头,好似是有些信了,未了,又摇了摇头,最后问道:“帮主与何人动的手?” 独孤听到对方的第三个问题问了出来,仍是与这棒法相关,知道对方只是关心这套棒法。对自己并无甚么恶意,又听他称病仙翁为帮主,定然是丐帮弟子无疑,于是将那日病仙翁与羊舌之动手的情形说了—遍。 那人沉默良久。好似亦为当时的惊险之情所动,又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帮主将这打狗棒法也使了出来,看来这紫薇软剑的是厉害;不知现在在谁的手中。” 独孤道:“现在没有在谁的手中,以后也不会再在江湖上害人了。” 那人道:“你怎么知道?” 独孤正欲回答,猛然省起与那疤面人在那跃马台上比剑。江湖上绝少有人知晓,若是自己向他说了将紫薇软剑抛进了那深谷之中,定然会牵涉到与那疤面人比武之事。正自踌躇如何回答,忽然想到自己已然回答了他三个问题,而他究竟是甚么人自己却还并不知晓,于是说道:“我已回答了你三个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三个问题了,若是你回答得让我觉得高兴,我再回答你的问题不迟。” 那人叫声啊也道:“好,那你请问罢!” 独孤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人道:“我叫洪七。” 独孤道:“你在丐帮中之中做甚么?” 洪七道:“甚么都做,只是坏事不做。”独孤听了,心下却觉茫然,不知这甚么都做该怎么理会,看那洪七年龄不到二十岁,似乎比自己年纪还轻,那么他在丐帮之中甚么都做,自然是做那些跑腿打杂的差事。 但独孤心下虽如此想,面上却丝毫对那洪七没有轻视之态。 那洪七相貌出奇,更在言语之中流露出一股豪气,令独孤极是喜爱。 况且从他接近自己而自己不觉,以及自己脑后掷来鸡腿的力道上看、此人武功定然不弱。 洪七道:“怎么,你为甚么不问那第三个问题?” 独孤道:“我一时想不起来该问你甚么。” 洪七道:“怎么会想不起来?你就不想知道我从何而来向何而去?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会看见你与那勾魂鬼比武么?若是你问了这些问题,自然就会永不休止地问下去,因为许多问题都是你极想知道的。” 独孤道:“我已然不想知道那许多问题了。我没几日好活,我知道你叫洪七,是我此生此世结交的第一个知名知姓的朋友,这就够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我只想知道我要等的人何时回来。” 洪七听了独孤如此说,顿时楞住了,吃惊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道:“你还这么年轻,又有这等聪明才智,将来必成一代宗师,怎地却这般心灰意懒,竞说自己没几日好活?难道你得了甚么不治之症?抑或是江湖上有甚么武功奇高的仇家要来找你寻仇的么?”独孤答道:“若是仇家找我寻仇,我定然不会是自己没几日好活。那太是没出息之至。我也没有得什么不治之症,但是和得了不治之症也差不多,我是中了十香酥心散的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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