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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金小山一听,立刻想到那小瓦屋的门窗上附的毒物来,这可不能再有恃无恐的等闲视之了。

  他不等石八扑近,陡然一个大旋身,看似身子向下低,但就在石八挥手中,他却突然拔地而起,人已蹿升三丈,只见他双脚交替的在山道边的峭壁上连登不停中,又是一个大翻身,头下脚上的向地上的石八当头落下。

  石八的毒粉在金小山的双脚下飞过,沙沙声中全贴岩壁上,他正欲伸手又掏摸呢,金小山的“阎王梭”已自空中打出。

  石八举首仰望,左手袍袖狂撩向那点闪发着极光的星芒,双肩互扭而上身侧偏,不料那点寒芒突然中途一收,早隐于金小山落下来的身后面。

  石八的右手已握出一把每粉正待振臂打出呢,不料金小山那已收回的“阎王梭”,却更以比上次快上百倍的速度,宛如流光倒逝的一闪而来,就听“砰”的一声脆音,石八的一把“沾肤化浓毒砂”就在自己面前飞开来,而石八的右手,似已被打碎般的五指无力,血流不断,痛得他狂叫一声,掉头就逃。

  一旁的苗菁菁看得真切,她哪还敢停留,狂叫一声,也跟着石八往来路而奔逃!

  金小山哈哈一声狂笑,道:

  “姓石的,你如今的样子才叫做逃犯,但是你二人能逃多远呢?”

  “阎王梭”握在掌中,金小山迈开大步就追,转眼之间,前面的石八与苗菁菁二人已到了小瓦屋前,但见后面的金小山追得紧,二人谁也顾不得天寒地冻,山溪边还结的冰有三尺远,急急的调头趟过冰冷的溪水逃向对岸。

  金小山追到岸边,见那山溪足有七八丈远,自已万难跃过,如果也趟水追去,这受冻的罪可大了。

  于是,他收起“阎王梭”高声对石八与苗菁菁道:

  “别跑了,慢慢走吧,彼此后会有期了!”

  见金小山未追过山溪,苗菁菁双手又叉在腰上回头骂:

  “屏血娃儿,你不得好死啊!”

  金小山未回骂,缓缓的走近那座精致的小瓦屋,本来还觉着可怕的,一把火烧了心里总是不是滋味的,但想想这小屋四下里全是剧毒,留之终是害人。

  于是他小心的进入小瓦屋中,小灶上有火,那支大铜火盆中正有着熊熊炭火。

  当金小山跃出小瓦屋不久,已见熊熊大火而起——

  金小山冷冷的走向刚刚打斗的现场,回头看,不由得心中一个大疙瘩,太像了,那不就是“坐山虎”张耀当年烧毁自己的家模样吗?

  而远处的山溪对岸半山上,苗菁菁正替石八包扎右手伤处,这时她指着小瓦屋道:

  “八爷你看,那姓金的小子多可恶,他竟一把火把屋子烧了呢!”

  “石斑鱼”石八牙齿咯咯声,也不知是右掌痛的,还是气的,但一阵咬牙后,破口骂道:

  “不除此小子,老夫就不是石斑鱼!”

  要知那石斑鱼在水中最是毒,大山里也只有金沙河出这种鱼,这种鱼长得可肥大,而且生得五颜六色,但却是剧毒无比,不少淘金客捉了这种鱼以后,如道的把它甩死,不知道的拿来煎了吃,反倒被毒死,所以有些淘金客叫这种石斑鱼为复仇鱼。

  如今石八在伤痛之余也留下话来,他要金小山好看。

  不过金小山可未听见,因为当金小山取下鼻中的两粒解毒丸回到老松树下的时候,扁和正在小睡,只有钱凤,见了金小山回来,才绽开了笑脸而迎上来,道:

  “你终于回来了,可把人急坏了。”

  金小山一笑,道:

  “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坐在石上闭目的扁和,闻言睁眼道:

  “怎么样,你把那女人打发了?”

  金小山摇头,道:

  “没有。”

  扁和已站起身来,闻言一怔,道:

  “怎么了,可是怜香惜玉?”

  金小山已去解马缰,边回道:

  “那女人眼尖腿又快,被她同个叫石八的老头子二人一齐踩溪流而逃了,我看溪水太冷,也不追了。”

  扁和一听,惊讶的道:

  “石八,石——八,这名字我听人说过的呀,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呢!”

  金小山扶着钱凤坐在货架上,又挽着扁和坐上去,这才对扁和道:

  “我也是头一回听说,不过我暗中听他们说,是什么百毒谷的‘石斑鱼’石八的——”

  扁和一拍手,叫道:

  “对了,是有个叫石八,这人可是一双惊目,颚骨奇大黑呼呼的——”

  金小山忙笑道:

  “对,对,就是这个扮相。”

  扁和点头道:

  “说起来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正在一处山川里采药,突然遇上两个大汉子,一个个口吐白沫,面色铁青,眼看就要死在山道上了,是我把他二人救活的,问起来,他们才说出是被人害的,那个人叫石八,就是你说的那样子。”

  金小山一听,轻点着头,道:

  “当时听那石八的口气,他似是知道我水大叔,只等我们到了墨云谷问我大叔就知道了。”

  蹄声“得得”的敲打在山石上,听起来十分有致,连金小山的脚步也有了一定的节奏感,三个人一匹马,不疾不徐的赶往墨云谷而去……

  但这时候,另一个地方的蹄声,却是有如雷动,那是自蓝关往东,一条官道直上十八盘岭,八匹健马上,却只有一个人,这人正是远从黑水岭来的郎老大,满面的红胡子,腰里插了两把短柄板斧,老粗布棉袄上扎了一条粗布带子,狭长裤狼皮靴,翻毛的长袜于拉的高。

  只听他“哈——哈”连叫,自己一马当先的朝着龙驹寨以南的山道中转去,因为石北斗就住在风火沟,那地方要是步行,总得走上一天多,如今八匹马一人骑,七匹空鞍马紧在后面追,正午的时候,他已立马风火沟的对面半山脊中间。

  “石北斗!石北斗哇!”

  山沟里有个大茅屋,石北斗正在门边编织竹篓子,他老娘同媳妇正逗着小儿子在屋子里烤火烧吃粟栗子呢。

  对面山脊上的叫声像打雷,石北斗一惊,一手遮双眉朝着山脊上望,心中暗叫:

  “我的乖乖,这会是谁?”

  不旋踵间,山脊上的叫声更亮了:

  “石北斗!石北斗!”

  反身走入茅屋中,石北斗墙上取下鬼头刀,道:

  “我去看看是哪个在叫我。”

  老娘跟着老婆儿子全挤在门边望,石北斗早大踏步的直往山脊上跑去……

  也只跑了一半,他已高声叫道:

  “好家伙,红胡子干起贩马生意了。”

  不错,山脊上未下马来的正是郎老大,二人就在山脊上互抱一起大叫着狂笑不已——

  “老远的找我干什么?”

  郎老大一拍石北斗那又宽又厚的肩头,笑道:

  “回墨云谷呀!”

  石北斗一听,犹似冷水浇头的道:

  “我石北斗早把墨云谷忘得一干二净,要去你自己去,当知好马不吃回头草,老谷主愣是披了件王八盖,我老石看了就窝囊!”

  郎老大一声咆哮,道:

  “你有完没完?”

  石北斗道:

  “怎么啦?难道不是……”

  郎老大道:

  “你说得对,可是那是过去,如今谷主已回墨云谷,他一回来就把那对男女赶跑了,如今是找我们几个人重回墨云谷的,上马吧!”

  石北斗惊奇的道:

  “你说老谷主连他那个师妹也赶走了?”

  郎老大道:

  “何止是赶走,只等我们到齐,就要去索她的命了。”

  突然间,石北斗捧腹大笑,那声音直在四山回荡不已,连郎老大也狂笑起来……

  于是,石北斗回头对山下叫道:

  “娘,我回墨云谷了,老谷主召我呢!”

  石北斗说走就走,接过一匹马来就骑上去,一抖缰绳,对郎老大道:

  “走,找王壮他们去!”

  又是一阵蹄声雷动,八匹马上只有两个大汉,一个是红胡满面,金刚怒目,另一个虬髯黑汉,好大的一张嘴巴,如果石北斗要咧开大嘴,足可以塞进个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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