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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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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飞狼帮”在洗如秀率领下仍然静肃地维持着先前的圆阵,没有丝毫变动,而对方,除了钱秀姑与她那百来名手下之外,所有的好手业已全军覆没! 洗如秀回头交待了“一笔钩天”葛维几句话,然后,他大步迎向秋离,肥胖的脸孔上透出那么由衷的敬服之色,伸大姆指,他道:“兄弟,不得了,你这身本事简直就可以上天了!啧啧,什么叫高手,什么称强者?你便可以完全拢括啦!” 秋离笑笑,道:“不过只是些杀人的技巧而已,没什么值得夸誉的。” 洗如秀感激地道:“别说得这么轻松,杀人的技巧也要看用来行仁或行恶,兄弟,在你手里可不就是打击邪魔鬼道的最佳法宝?老实讲,今天若非遇上你,哥哥我们这一遭恐怕就得闹个血溅头飞,没眼前这等自在了!你想想,他们那群乌龟王八蛋会如此便宜地躺下来?多少也得拉上我们几个垫棺材底呀!” 顿了顿,他又小声道:“方才那家伙——是姓李的吧?兄弟,你怎的忽然大发慈悲,将他放生啦?”吁了口气,秋离道:“老洗,你应该明白!”微微一怔,洗如秀道:“我?应该明白?”低喏一声,秋离道:“老洗,那李贤也算一名武士,你知道,世上再没有什么比一个武士的屈辱更令人酸楚与悲悯的了……”洗如秀唇角抽动了一下,颇有所感地顿首道:“你说得对,兄弟,你说得对!” 回头望着对面百多名宛似僵窒过去的敌人,秋离低沉地道:“如今,这些小角色你打算怎么处置?”洗如秀一笑道:“你说呢!” 秋离目光投注在象是泥塑木雕般硬挺挺地站在那里的钱秀姑身上,钱秀姑面色如铁,毫无血色,那模样,仿佛只是一副失魂的行尸走肉了……摇摇头,秋离道:“你自己琢磨,老洗,我不好出主意!” 洗如秀慢吞吞地道:“我的意思——除了那汪铁头的寡妇以外,其余的一律放走!” 摊摊手,秋离道:“你看着办吧,老洗,我没意见。” 于是,洗如秀向前走近几步,厉声道:“汪铁头手下的遗孽全听着了,本来似你们这等欲待截杀朝廷退隐清官,纠众逞凶卖狠的恶毒行为,理该刀刀斩绝半个不留,但爷们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爹娘养了你们这么大也不容易,是而特别网开一面,慈悲大发,除了那妖妇钱秀姑不能轻饶之外,其余的人便放你们一条生路!”百来名大汉这时才如梦初醒般依然惊悟,随即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每个人的神态全已透着那种说不出的侥幸味道与瑟缩形色来,有的甚至已开始慢慢朝后挪动脚步……洗如秀随即石破天惊地大吼:“在半柱香时间之内,我们马上展开搜杀,如果发现任何一个人尚在左近徘徊逗留,立斩无赦,你们还不逃命?还不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样地逃命?哦呸!”.“后面,“地堂滚刀”林清适时高叫:“现在开始计算时间了!”、“一笔钩天”葛维手一挥:“十五名弟兄准备跟随我展开搜杀行动!”当一阵铁铿铿,雄昂昂的“嗨”声回应,十五个体格强健的飞狼儿郎开始踏出,对面,已响起一片骚乱喊叫声,百来名汪铁头的旧属竟然一哄而散,果真象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一般,个个挤推奔跌,争先恐后地往高地下面逃去! 秋离冷眼看着,不由也替那钱秀姑感到悲哀! “老洗,江湖上的义气,在他们那群人身上,可真是半个子儿也不值了,人性竞是这么寡绝的么?”洗如秀哼了哼,道:“他们懂得什么乌的义气?以前汪铁头活着,固然能以领着这些人舔刀头血,发逍遥财,安逸自在,汪铁头翘了辫子,他的寡妇也一样可以奉养着这些人,给他们生活上的索须,但真待要他们卖命的时候,情形便全不同了,这些人能吃安乐饭,享太岁福,可是有几个肯于真正替他的主子挤老命?兄弟,讲义气要看什么人,这批畜生只晓得拣现成,说大话.哪个打心眼里讲义气?何况义气二字也不光是用讲的,可得用点什么实际的行动来村托一下才行哩!”吐了口唾沫,他狠狠地道:“譬喻现在,他们哪一个要讲义气哪一个便得豁上老命,哼,义气和老命一比,他们业已挑选老命要紧啦!” 秋离叹了口气,道:“江湖道义早已失落,不想却失落至此!” 洗如秀低声道:“可不包括我们!” 笑笑,秋离道:“如果我们也不讲道义了,者洗,道上就更要混乱了!”,这时——“一笔钩天”葛维走了下来,轻轻地道:“瓢把子,就剩下那婆娘一个人,她还在那里发楞呢!” 目梢子瞄着孤伶伶独自站在那里不言不动,毫无表情的钱秀姑,洗如秀脸色一沉,硬绷绷地道:“叫她到地底下去发.楞吧,干掉她!” 葛维小心地问:“我去?” 洗如秀一瞪眼,道:“干掉一个臭婆娘莫非尚得我亲自动手?”尴尬地一笑,葛维忙道:“不,瓢把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洗如秀横着眉道:“那又是什么意思?”搓搓手,葛维讷讷地道:“瓢把子……她是个女人呐,我,呢,我一向没对女人下过毒手……”“呸”了一声,洗如秀咆哮:“你晕头了,你知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想截我的老友?意欲屠尽一个清廉官吏的全家老幼?你知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纠集了一批三山五岳的狗熊,两道上的鬼头蛤蟆脸,要在荒野僻地中一个一个收拾我们?这个婆娘简直心如蛇蝎,.狼毒卑劣得不象个人了,你他奶奶却还在这里怜香惜玉?混帐东西!” 挨了一顿臭骂,葛维不敢再讲什么了,洗如秀仍旧冒火道:“今夜里若非我的把弟适时赶来,将他们杀了个人仰马翻,丢盔解甲,葛维,单凭我们的话,到现在还不晓得会搞成什么场面呢,说不定轮到人家可怜我们也未可言,他奶奶平时看你倒还精明,怎地现下你却呆成象根驴鸟一样?”葛维忙道:“瓢把子息怒,我去,我去就结了……”重重一哼,洗如秀道:“别和她缠黏,这婆娘本身功夫稀松,你一上去便摆平她,省得拖延了我们上道的时辰!”葛维咧嘴苦笑道:“是,瓢把子!” 答应着,葛维一步一步地挪着腿,磨磨蹭蹭地好不艰难,秋离看在眼里,不禁失笑,他低声道:“老洗,这差事还是交给我办吧。” 洗如秀摇头道:“你歇着,兄弟,今晚上你马够辛苦了,大梁全由你承担啦,这些枝枝节节,岂能仍劳使你?葛维办得了的!” 秋离微微一笑道:“他当然办得了,问题是他办得顺不顺心,老洗,的确有很多人不习惯向女子下手,纵然那个女子是十恶不赦的!” 翻翻眼珠子,洗如秀道:“既然在道上闯,就得有这个逆来顺受的本事,哪来这么多习惯不习惯,奶奶的,若想事事称心如意,干脆回去当老太爷不好?”秋离不以为然地道:“话不是这么说,老洗,能不强人所难就不必强人所难,摆了一个合适人选你不挑,却偏偏去硬指一个不合适的人办事,这不太显得别扭了么?”洗如秀道:“这是小事,不劳你……”笑笑,秋离道:“自家兄弟,有什么客气的?”说着,他适自向仍在慢慢朝前拖着脚步的葛维叫道:“葛兄,你且在……”葛维立即停步,回头道:“秋大哥,有事?” 大步走近,秋离道:“我来替你动手,妈的,我对整治这种婆娘最有心得!” 葛维顿时心情一松,但却不放心地望向他的瓢把子,等待他们大当家的表示,洗如秀一边也跟了上来,边悼然道:“别看我,下次你再打你老婆,我不剥了你的皮才怪——奶奶的,还不好意思向女人动手哩!” 葛维汕汕一笑,如释重负,他知道他的瓢把子业已同意让他免掉这桩苦差事了……来到钱秀姑面前,秋离朝她端详了一番,淡淡地道:“汪大嫂,相信你已看清眼前的倩势了,你还是要自己解决呢,抑是麻烦我们代劳?”机灵灵地一颤,钱秀姑睁大了一双眼睛瞪着秋离,好象她这时才认出了秋离是谁,也好象刚刚才从一处虚幻漂渺的境界里返了魂一样,表情是如此的生涩,如此的悲切,如此的怨恨,又如此的绝望,但是——却没有惊惧! 深深吸了口气,钱秀姑语声竟然出奇地平静:“秋离,今夜的事,全是你一个人给我坏了!” 秋离点点头,道:“对一些暴虐的行为,我经常是加以破坏的!” 钱秀姑冷清地道:“不用说冠冕堂皇的话,秋离你的残酷、狡诈、卑劣,更不在天下任何一个歹人之下! 笑笑,秋离道:“那是要看对谁而使,汪大嫂,对你们,自然就必须如此,因为若不比你们更坏一点,你们就不会明.’白还有人行事行得更绝!” 咬咬牙,钱秀姑一指遍地狼藉的尸体,痛恨地道:“你看看,秋离,你看看,这满地的死人,全是你独自的杰作,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有没有一点人味?”秋离冷冷地道:“多少年来,对这种江湖败类,道上小贼,我便一直是用的此等方式加以惩治,汪大嫂,在我来说,认为理所当然!”钱秀姑握拳透掌,目毗欲裂地叫:“仍是头杀人不眨眼的疯狗!”秋离毫不惕怒地一笑,道:“任你血口相喷,横加污蔑,公道自在人心。” 站在旁边的洗如秀大吼道:“妖婆子,你死在临头,竟还乱吠乱咬?奶奶的,你是想多受点罪?”狂笑一声,钱秀姑尖叫:“不用吓唬我,姓洗的,你家姑奶奶早已将这条性命豁出去了,今夜收拾不了你们,算是姑奶奶时运不济,但你们若想叫我乞怜求恕,如那姓李的窝囊废,我劝你们打消这个主意,姑奶奶宁叫你们活剐了,也不会装一点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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