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柳残阳 > 银牛角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一一八 | |
|
|
蓦地面孔涨得血红,谭申的心象被毒蛇猛咬了一口,他额际青筋暴浮,咬牙切齿,愤怒至极地干嚎! “谁?是谁?” 冷冷地,秋离道:“萧世光!” “噗”的一口鲜血喷起,又溅落了谭申一头一脸,他全身立刻痛苦地扭曲成一团,断续叫喊:“不……不可能……不可能……”秋离煞气盈溢地道:“你给我住口!现在不是你问我的时候,我劝你把眼前的形势弄清楚了再发熊!” 顿了顿,他又道:“假如你还想活下去,就平心静气,好好躺在那里别动,老老实实回答我问你的话。” 谭申气息奄奄,面色又转为灰白泛青,他吐着气,双眼半叼半睁,层弱又低微地道:“秋离……你不用……白费……心思……了……我任什……么……也不会……说的……百隆派……里……没有……两个……萧……世光!” 秋离神色一沉,暴烈地道:“谭申,你想在我姓秋的面前称英雄,道好汉,还差上一把火,你是否要尝试一下我的手段?”呛咳着凄然笑了起来,每一声咳嗽,俱带着一口血,每一声咳嗽,全把他的身体扯得抽搐颤抖,谭申悲烈地道:“你的……手段?咳咳……秋离……你唬不篆……我了……便算你……再厉害……亦不过……能将人……整得……死去活来罢了……咳咳……但你如今……只能叫我死……不能再使我……活着受罪……而死……秋离……我不是业已很接近了么?咳咳……你至多也仅是……令我更快点上道而已……算不了什么……太也算不了……什么啦……咳咳……”微微一怔,秋离不禁有些悲悯地摇了摇头,他低沉地道:“谭申,说不定你还能活。” 突然狂笑一声,谭申在一连串剧烈的咳嗽中鲜血暴涌,他以一种尖厉凄怖得令人毛发惊然的声音昂亢地嗥叫:“我谭申对得起百隆派了……众家弟兄……我先走一步,你们要知道我双目不瞑蔼—呃……呃!” 在又一口鲜血的喷涌中,谭申的脑袋猛一下子软软歪到一边,再也没动静了,他的唇角,仍然有一滴滴的血水淌落,淌落……沉默地站在谭申尸体面前,秋离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喃喃自语:“一个人连死也不怕了,那就没有法子啦……这姓谭的看得到很透澈,百隆派中总算还存了点‘骨气’……”一他又摇了摇头,然后,借着业已映入石室中的晨光,他找着了那张宽大的石床——紧靠在墙壁的里端! 走到旁边,秋离仔细验视了一会,发现这张石床宽大沉重,更好似根生在地面上一样,他不禁有些恼火了,暗恨自己忘记逼问那萧世光石床的移动机关在何处,甚至,他连石床下有没有地窖也觉得可疑了,他一边再度细细查看,一面喃喃不停地咒骂起萧世光来! 又寻找了好一会,秋离不由额头冒出隐隐汗渍来,整张石床,也就那么一张石床而已,光溜溜,滑突突,除了上面铺着一张毛毯外任何一个点突凹奇异之处也没有,他伸手敲按着,使劲推动着,仍然无可奈何,不发生丝毫变化,那张石床,依旧纹线不动,好生生地嵌在那里! 抹了把汗,秋离低骂道:“混帐透顶的萧世光……邪龟孙……他竟然没告诉我这石床的开启法,他只说推开石床即是地窖……妈的,这石床重逾千斤,除了硬硬砸碎,却怎么推也推不动,我早就觉得这老小子不大对劲,言语闪烁,形态鬼祟……我还相信了他……真该将这老杀才活剥了……”一面喃喃骂着,秋离一面越是焦急,他知道,山下白鼓山庄里的人,很可能现在已经发觉了萧世光的遭袭,而只要他们一发觉,便立即会警惕到这里的安危,换句话说,百隆派的全部人马就将倾巢而来,秋离自己倒不在乎这些,问题是马标与何大器难得解救出去了,一个弄不巧,说不定更加速送了他们两个的性命,这就大大地不值啦……终于——秋离一咬牙,下了决心——他要以他性命交关,修为多年的“弥陀真力”来硬生生震碎这张沉重的石床! 弥陀真力,是一种内家武学上的至高成就,平时,它隐伏在具有这等功力者的丹田之内,可由使用者任意提聚发挥,其威势之浩荡,有如雷轰岳震,天怒地撼,业已达到难以思议,不可抗拒地地步了。一旦展出,摧坚披锐,有如拉朽,不过,施展“弥陀真力”的人,本身却损伤元气至巨,若是滥用过度,更有损腑荡脏,亏耗精血之虑。而习练这种功力的所具有的道行越深,其发挥的威力越大,易言之,施展以后的耗伤也就相对地增加了,因此,秋离平常只用此种功夫来防身保气,极少以之攻敌,不到紧要关头,他是决不肯轻易使出的。目前,他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试上一试了! 吸了口气,秋离退后一步,双掌淬伸,掌心向下一沉猛翻,紧接着,一片宛如龙卷风一样的无形罡气突然“哗啦啦”暴涌旋荡,顿时整个石室中的空气全向外排压翻挤,有一阵隐隐的,仿佛雷鸣也似的声音响起,大吼一声,秋离奋勇挥掌击向石床!“砰——叱!”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候起,那张宽大沉重的石床在秋离的倾力猛击下,吃他那无坚不摧的弥陀真力震成粉碎,有如六丁巨神的擎天杵砸到了上面,顿时石屑飞溅,灰沙迷蒙,连这间石室都在簌簌颤摇,宛如就将坍塌下来了! 连换口气都来不及,秋离已经在目光一闪里看清了石床之下果然是一个圆形的地窖入口,而且,隐约中,尚可看见有石阶延伸下去! 毫不迟疑,秋离身形之快仿佛流星横空,暴射而进。但是,就在他身形甫始掠入的一刹,耳朵里听到两声“咔咔”轻响,几乎是同时的,一道熊熊火光也“呼”地燃烧起来! 身子在半空一旋,秋离极慢地缓缓往下坠落,此刻,他已看清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一间长方形的地窖,宽有两丈,长约三丈有余,地窖尽头,有丈许方圆的范围,被一排口臂粗细的铁栅栏隔绝,铁栅栏与三面的坚厚石壁相对,便成了一间暗无天日的牢房了。现在,那铁栅栏后面正有两个人戴着特大的脚镣手铐被囚在其中,这两人的身边,却还挺立着另一个凶神恶煞般的黑衣大汉,那大汉一手执着柄熟铜锤,另一手便握有一根粗大的柱香。而在铁栅栏外面,嵌进地下有一道浅浅横槽,横槽长与铁栅栏平齐,此时,横槽中正有熊熊火焰燃起,火苗子窜有半尺多高,更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桐油气味来。 秋离马上便明白了那个大汉为什么要点燃浅槽中火焰的理由——方才那“咔咔”两声轻响,原来是用绳索扯开了两只大木盒的盖子,如今,这两只摆在地窖石阶下不远的木盒中,正有无数只狰狞蠕动的毒蝎子与黑毛毒蜘蛛爬了出来,它们当然只能攻击秋离,因为它们无法后退,铁栅栏之前,那一道熊熊的火焰阻止了这些毒物! 不禁在心里暗叫一声“乖乖”,秋离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众多的毒蝎与黑毛毒蜘蛛聚在一声,看上去伯有上千只?数目多少尚在其次,那些毒物的狞恶丑邪形状,尤其使人心里发毛,胃中作呕,连皮肤上都起了疙瘩! 匆匆朝那些蠕动爬近的要命玩意儿看了看,秋离微微退后一步,他振声大叫:“何老前辈,马大哥,里面可是你们?”铁栅栏里,那两个卷缩在阴暗角落中,戴着特大手锗脚镣的人,本来只是惊愕地向这边注视着,及至秋离这一呼叫,两个立即有了反应,其中一个马上惊喜交集,绝处逢生的激奋嗓音沙哑地大喊:“是秋兄弟么?天可怜我们,你终究找到我们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也跟着颤抖地高呼:“老弟哇……我们全在这里,老夫与你马大哥……”这时,一边的黑衣大汉暴吼一声,厉烈地道:“两条老狗全给大爷闭上你们的鸟嘴!你们在这里有个卵用?那毛头小子救不了你们!”秋离在无比的振奋中加上无比的愤怒,他大声道:“马大哥,何前辈,你们二位且请忍耐片刻,看我摘下这杂种的脑袋!”那黑衣大汉狞笑道:“小子,不要空口说白话,妈的皮,你有种就过来试试看!” 身受重枷的马标与何大器二人拼命朝铁棚栏前面挣扎移动,马标又力竭声哑地大叫:“当心……”兄弟,当心那些毒物一边奋力爬行,何大器也须眉俱颤地嘶吼:“百隆派的这群畜牲全是狠心狗肺碍……老弟,你留神点……”黑衣大汉一看马标与何大器二人拼命朝前爬,不觉勃然动怒,他赶上两步,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即后退—一象是对他们两人的身体有着绝大的顾忌一样不敢沾近;这黑衣、大汉动着手上的熟铜锤恫吓着挣扎爬行的二人,一边暴烈地大吼:“妈的皮,你们再往前爬老子就要砸碎你们的脑袋!” 这边—— 秋离眼角注意着逐渐移近的遍地密密麻麻的毒虫,他一面往台阶退去,口里却在叱喝:“朋友,你犯不着神气,也没有多少时间让你神气了,这些毒玩意唬不住我,难为你们却是怎生找来这一大堆的!” 黑衣大汉重重“呸”了一声,隔着铁栅栏讽刺地道:“唬不住你就踩上去尝尝味道看呀,妈的皮,先在那里一步一步退,瞎吹大气算是什么英雄?”突然大笑一声,秋离不等那毒虫逼近脚前,业已暴掠而起,有如流光升空,直扑铁栅! 那黑衣大汉睹状之下,不由惊得急忙跃进,但是,他心里却在暗笑对方竟然妄想螳臂挡车——凭一个人的悬空之力,就能断得了这些粗有几臂的铁栅栏么?就在黑衣大汉的这个意念甫始闪入脑之际,一阵罡烈的劲气凌空暴撞而来——那种威猛力道,就宛如一柄来自九天的神斧,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斩到一样! |
|
|
|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