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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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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斗七星高 青枫常带笑, 红叶断人肠; 醉似离情泪, 血若五月花。 金光灿亮的厚重刀背上嵌缀着七枚拳大的铜环,现在,铜环暴响,发出那等慑人心魄的金铁撞击声,锋利的刀刃便准确不过的斩人那人后颈中的椎骨间隙,把一颗大好头颅如此利落的切割下来。 掉头的人不是等闲之辈,他叫甘子龙,“一枪落花“甘子龙,“甘家枪“的第七代传人,这位“甘家枪“的七世掌门,如今便身首异处的躺在地下,一杆六尺半长的栗木红缨枪仍然紧握在手,枪尖浸染着浓稠的鲜血,却已黯然无光。 十多名甘家弟子围峙大厅四周,个个挺枪作势,也个个面无人色——恐惧是一种难以用意志控制的情绪反应,当你怕了,你就无法装做不怕。 站在大厅中的人,穿着一身红袍,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一双铜铃眼里血丝遍布,像是喝多了酒,但事实上,谁都知道他滴酒末沾,“北斗七星会”的山六爷山大彪,从来就不在杀人之前喝酒。 喉咙里发出隐隐的吼声,山大彪的模样活脱一头凶性已起的野兽,他瞪着周围那十几个早已心胆皆裂的甘家弟子,一步一步的反逼上去。 于是,一直站在门边冷眼观战,有如融在一团紫雾中的那个娇媚女人,立时喷起她丰润的嘴唇,微带不耐烦的出了声:“六哥,事情办妥了不是?你还拿这些小角色过什么干瘾?” 山大彪张大鼻孔,重重呼气,手中,“七环金刀”挽了一个抛花,寒光闪处,“砰“的一声插回斜背背后的羊皮刀鞘内,二话不说,转过身来大步离开。 那浑身上下一片淡紫的女人,吊起一双丹风眼的眼角,笑盈盈的向那十几个甘家弟子瞄了一圈,她虽然脸上挂着笑颜,目光动荡回绕,竟寒凛如冰。 “叮当“数响,甘家弟子中,已有数人在一阵颤栗下,不自觉的把手上长枪坠跌于地。 紫衣女人嫣然倩笑,宛似一阵风般飘忽而上,去得那么诡异突兀,若非惨状当煎,就仿佛她根本不曾出现过。 血色猩赤,遍流于地,那颗面目狰狞、五官扭曲的人头,便张着大嘴平搁于侧,人头像在凄厉的呐喊呼冤人们耳朵听不到,但心里却在悸颤。 三圃茅舍,一灯荧然。 灯下,一个白衣书生证在观书吟咏,桌面上置有素梅一盆,香案顶端青瓷炉中,正檀雾袅袅,奇香紊绕,看来,这书生极懂得生活情趣。 有人在轻轻叩门,叩得十分缓慢谨慎,如果由一个人的动作来判断他的修养,显然,现在叩门的人应该是个相当温文尔雅之辈。 温文尔雅得或许和这白衣书生一样。 白衣书生放下手中的册页,淡淡的回应:“门未下栓,来客自便。” 来客果然自便”了,推开门,首先进屋的是那宛如融在一团紫霉中的女人,接着,是山大彪山六爷,这回,还多了一位,多了一位面上横肉累累,身体扁阔如门板似的朋友。 白衣书生非常镇静,他端坐在太师椅上,默默凝视着这三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紫衣女人又是嫣然倩笑,语声清脆得像是响起一串银铃销:“哟,瞧我们的‘双绝公子’还真是个雅人呢,荒山草堂,寒夜清读,伴以素梅檀氰,这境界该有多高,项问京,你确然不愧是‘文武双绝’。” 白衣书生项间京一张清灵水秀的面庞上微微起了变化,他缓缓的道:“姑娘和这二位是?” 紫衣女人笑吟吟的道:“‘北斗七星高’,项公子,还要再问下去吗?” 全身猛的一震,项间京再也坐不住了,他从太师椅中站起。脸色苍白的道:“姑娘大概就是‘北斗七星会’中的紫凌烟紫姑娘?” 叫紫凌烟的这位大姐柔柔腻腻的道:“你称呼我‘小媚’也可以,反正紫凌烟和小媚是同一个,但称呼小媚显得比较亲切,你说是不?” 项问京有些吃力的道:“各位量夜驾临,不知有何赐教?” 紫凌烟和悦的道:“项公子,‘北斗七星会’与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可是?” 唇角痉挛了一下,项问京道:“不错……” 右手的细细玉指虚空一点,紫凌烟道:“那么,你说我们是为什么来的?” 身子大大摇晃起来,项问京朝后猛退一步,差点把椅子都碰翻了:“诸葛胆……是诸葛胆!他仍然不肯放过我!” 紫凌烟居然叹了口气:“自古有情便磨人,唉……” 项问京像是在和什么无形压力挣扎似的,他呻吟般道:“可是,紫姑娘,可是我已经把秋苹送了回去,我已经把秋苹还给他了。我们还说好自此以后各奔东西,永无瓜葛……” 紫凌烟道:“唇血末干,皆可背誓,徒托几句空言,又做得什么准?项公子,你‘文武双绝’是不错,缺的只是点心机,欠的只是点世故,这就要命了!” 努力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悸荡,项问京艰涩的道:“如此说来,三位今晚屈驾革舍,乃是为取我项某性命而至?” 紫凌烟笑如春花:“正是这么个意思,而且还非要达成目的不可!” 呼吸开始粗浊了,项间京呐呐自语:“你好狠,诸葛胆,你好毒……” 这时,一直不曾开过口,那脸生横肉,体如门板的仁兄,已越过山大彪,向前踏迸两步,闷雷似的比喝着:“项问京,我们不问你那段风花雪月、狗屁倒灶,我们只管千我们的营生;‘北斗七星会’的规矩想你也知晓,我们全是明火执仗、正面下刀,不做那等暗箭伤人或阴损设计的勾当,你就准备着动手保命吧!” 项间京显得有些虚弱的道:“三位……我们能不能……呃,打个商量?” 脸上横肉蓦地扯紧,这一位形色狠厉的道:“你要刨我的祖坟都可以商量,若想我们改弦易辙,食诺背信;却门都没有!吃这口断头饭,岂是随意反复得的?项问京,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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