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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申无忌大声道:“妹子,流血报复可怪不得我们,是姓单的肇的始,启的端,他若不行逆反,背天道,我们的刀口子怎会总想朝他脖子上架?!”

  金申无痕道:“话这样说是不错,但溅血泼命的实质却不可否认,我们乃是不得不为之,只要还有一点别的办法,谁又愿意同室操戈,自相施暴?”

  费云接口道:“老夫人,单慎独设若也能有老夫人这种想法,又何至于做出这等不仁不义,灭绝天良的恶行来?!”

  无声的叹了口气,金申无痕没有回答,事情业已到了这步田地,除非以暴力与鲜血来冤冤相还,尚能有什么更为有力有效的方法?打叛乱的计划甫一萌芽,对方就该明白将不会是个好的收场.成功与否,结局总免不了是浸浮在血泊中的。

  这时,一架轻巧的软兜,由两个人抬着来到,软兜上,是气色相当不错的展若尘。

  按住了欲待坐起见礼的展若尘,金申无痕为他引见了刑堂的这位首要;展若尘所受的创伤,比起他们三人来并不稍轻,但在外观上,他却显得颇为润朗爽逸,对照之下, 费云他们就益发憔悴了。

  大家寒暄几句之后,展若尘的背部由人垫高了两只枕头,使他可以较为舒适的斜依着。金申无痕微笑老道:“刑堂的几位首要,全都脱险归来,紧接着的步骤,就是该决定一下,如何打回去重整基业的问题,若尘,把你请来,便是要听听你的意见与看法。”

  展若尘平静的道:“楼主可能已有腹案了?”

  金申无痕道:“我早已告诉过你,想是早就想过,但不敢说周详细密,集思广益,大家都聚在一起商量商量,订下的计划才更为完美无懈。”

  展若尘道:“楼主,我认为大司律及二位护法的高见最为重要,请他们先说了,我再聊为续貂如何?”

  金申无痕道:“也好,费云,你就先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大家再参酌参酌。”

  轻咳一声,费云低沉的道:“这个问题关系重大,我在避难期间,便曾一再思量过;老夫人,我们现存的实力不够强大,正面硬拼,难操胜算,即使两败俱伤,与敌偕亡,也失去了我们复仇雪恨,重整基业的原意,惩叛歼逆之举,似以各个击破,迂回闪击方为上策!”

  金申无痕道:“我在基本上也是这种观念,我们的目的是收回我们已经失去的一切,予叛徒以严惩,因此我们就要像个赢家的样子,得在事后留下力量撑这个局面,如果弄到玉石俱焚,‘金家楼’砸扁招牌不说,获得渔人之利的就会是其他那干隔岸观火的混儿!”

  申无忌道:“原则是如此,但却该怎么个‘各个击破’‘迂回闪击’法?好歹得定下细节,大伙才能遵从,老费,你倒是摆出来听听。”

  费云严肃的道:“我的意思是这样……将我们现存的人手,按本身艺业的高下先做适当搭配,分批分时,掩入‘金家楼’之内,伏袭对方的硬把子,目标的选定要预为拟妥,一旦行动,不管什么武林道义,江湖规矩,狠杀快宰,一切以达成任务为主!”

  一拍手,申无忌道:“我举他娘双手赞成,这个法子好,和那干豺狼虎豹,不沾人性的恶棍,啥他娘的臭规也不能谈,就像他们对付我们一样,抽冷子运刀便行!”

  易尔宽道:“大司律已经跟我说过这个法子,我也认为可行,再在行动时的进退掩护上深入设计一下,便极可能收到我们预期的效果!”

  沉吟片刻,金申无痕问展若尘:“你的看法呢?”

  展若尘安详的道:“费大司律所见极是,但动手袭杀的搭配必须要先抱定成仁的决定--这类任务,陷入敌围或冲突下去的可能性很大,若然,则只有拼搏至死了!”

  费云双目冷芒闪闪,肃煞的道:“局势至此,在座诸君无不抱定必死决心,如若失手陷危,我相信没有人会苟且偷生!”

  淡淡一笑,展若尘道:“大司律说得不错,问题是代价不够,另外,附不附合原则--我们眼下人力单薄,设如目的乃是为了玉石俱焚,将来既便成事,又用什么来支撑‘金家楼’的根基?再说,以目前双方力量比较,一对一我们固是吃亏,二对一我们在比例上也不算占便宜,是而能将牺牲减至最低,收到最大的创敌功果,才是我们活用手段的精要所在!”

  拱拱手,费云道:“展兄见教,果然超凡,这一点,我们确须细加研讨。”

  展若尘道:“大司律客谦了;大司律对于反击叛逆的行动方式我极为赞同,唯其地域及伏袭之手段似可稍做活用……我们可以在‘金家楼’外的任何地点歼杀敌人,也可以用任何方法诱袭敌人,但凡对我们有利的一切条件俱须列入考虑,而敌明我暗,目标的选择与下手的时地全都操之在我;如此一来,将使他们疲于奔命,防不胜防,在眼前敌逆根基未稳之际,足可加以震撼,更一举摧其崩溃!”

  费云由衷的道:“好,展兄的法子好,确实较之费某高明得多……”

  申无忌哈哈笑道:“我说老弟,你还真是有些名堂呢,这么搞,不叫那些灰孙子呼天抢地才怪,娘的,我好像已经看到他们一个个在抱头鼠窜,溜地翻滚啦!”

  展若尘摇头道:“前辈,这只是我们考虑到的报复方法而已,单慎独城府极深,思维细密,我们能想到的,他不一定就想不到,因此,我判断他亦有了各种情况下的应对之策--”

  呆了呆,申无忌道:“那……那我们的计议岂不等于白搭!”

  笑笑,展若尘道:“不见得,前辈,运用之妙,存乎于心,我们原则既定,该要如何施展,就要看当时的形势。加以灵活变异--机运和时空的把握,却不是任何人可在事前能以揣测得准的!”

  金申无痕道:“若尘的话很有道理,你们大家认为如何?”

  申无忌抢着道:“再没有比他说的更完美的见解了,妹子,我看就照此行事吧!”

  费云也颌首道:“老夫人,展兄心思明敏,高瞻远瞩,正宜循其尊见而行。”

  金申无痕是一种宽慰又得意的表情--她没有看错人,她赏识的对象,果是出类拔萃,见地高远的杰士;慈祥的一笑,她道:“好的,原则上我们就这么定了,至于人手的搭配与出击的时机,我看今天还不能确定,说不定尚有人回来,我们得再等上几天。”

  费云忧虑的道:“老夫人,其余的弟兄,是否一定能回得来?”

  金申无痕苦笑道:“不敢说,但只要他们不曾泄漏,个人指定的避难匿藏处所,照理都该回得来才对!”

  一直甚少开口的“矮土地”翁有方,这时搭腔道:“只怕不甚可靠;老夫人,弟兄们安稳日子过久了,太平粮吃了这多年,平时几个相好的聚在一起,两杯老酒下肚,谁敢说他们不漏底?又有谁敢说漏底之后不听进敌逆的眼线耳中?这种情形之下,一旦事发,还会有他们的好运气?”

  金申无痕道:“我也想到了,如今这些人的安危,便全系在平素他们的口风上,我们又能有什么挽救法子?”

  “二判官”易尔宽道:“老夫人,无须担忧,说不定他们也像我们刑堂上下一样,个个守口如瓶,不曾漏底,刑堂所属,但凡活着的这不是回来了?”

  金申无痕沉沉的道:“刑堂司赏罚,维纪律,注重的就是遵谕令,从规矩,一干弟兄哪有你们这样的习惯同警觉?我也不敢往好处想,听天由命,且看他们的造化吧。”

  费云道:“是十卫中的人去接引他们了?”

  金中无痕道:“公孙向月、韩彪、平畏三个负接引之责,韩彪已经接了你们回来,公孙向月与平畏还没有消息,不过我想也该见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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