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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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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大姑娘,是未语先笑,娇俏妩媚,脆声滴滴悦耳之极,但那六个小小子,却恰恰相反,似是生来就是哑巴,除了端菜上酒,撤碗换盏以外,他们生似木头人一般,一句话不吭,脸上也似布上了一层寒霜,不言不语的,与那六个大姑娘的莺声燕语,恰恰成为鲜明的对比。 人就是个奇异的动物,对于容易得到的,永不发生兴趣,而对于难以得到的,却极端的有企图,六个小小子,越不讲话,越引起客人们的兴趣,你越是看来似拒人如千里之外,越发的有人想接近你! 六个小小子,变成了每一个来飞燕居的客人,逗弄的对象,尤其那些脚夫,格外的喜欢逗他们。 不管如何,那六个小小子,就是不言不语,不笑不吭,这使客人的心里,更是心痒难抓。 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飞燕居的店门刚刚卸下一扇门板,就已经有人等不及得挤进来了! 喝早酒伤身,似乎对这些人并没有吓阻力,不到辰时,店中已上了八成座! 头回生,二回熟,六个大姑娘,对这些昨日来的“老”客人,都笑盈盈的招呼,侍候! 六个小小子,可就是怪,一点辞色,都不稍假,这使那心急的客人,毛手毛脚了! 可是,就那么怪,每次若是那位毛手毛脚,必定回受到点不大不小的惩罚,而这种惩罚,却使受的人,不能变脸,也不能嚷,因为,他不好意思。 每当客人刚想向某一个小小子动手时,适时会有一个娇甜的声音,起在客人的耳边道:“客官,筷子在桌上,您的手方向错了!” 同时,一只雪白如玉的柔荑,巧巧的伸出那水葱似的纤纤玉指,轻轻的戳在腕脉处,一股麻软,使那不老实的爪,停了下来! 一个人的能如此并不奇异,当第二个毛毛手伸到半途时,那小小子自然的扭闪开去,也有句娇音道:“爷!您的酒杯在桌上!” 同时,肩胛上穿来一股电流,使那毛毛手停止运动,变得傻傻的。 每一个不老实的毛脚,得到的是类同的待遇时,这绿杨村里,在第二天,就已经传开了,飞燕居的那十二个金童玉女,不是好惹地消息,已传了开来,甚至于有人打赌,谁要能将飞燕居的六个“金童”逗笑,或者是动手摸上那么一下,他愿意“请客”! 即或如此,也有人愿试试。 因为他们都已试过了——不成,而且是屡试不爽,没有一个例外!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五天! 当金枪行,派人拉着整车的赔偿银子,送到保风险没成功的廖胖子那儿,正碰到廖胖子来了客人,这些客人来得突兀,但在领头去赔偿的沈潜眼中,却在意中。 廖胖子的客人,身份与气度显然不同,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形象。 一种让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江湖人物;一个个都似凶神恶煞般,威凛吓人。 另一种人,却都是俊美姣好如女子的公子哥儿;说句难听的话,女人味道较男人气息还重二分。 可是,飞燕居的“金童玉女”的那种不言不笑的态度,在这些公子哥儿似的人物来过以后,有了例外。 正是中午的时候! 飞燕居上了八成座。 偌大的门口突然一黯,店中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门口,俯身进来的是一个高过门媚,几有丈许的长人。 头如芭斗,眼若铜铃,满腮于思,两膀宽过常人一半,腿臂均粗如水桶,腰臀同粗如油碾滚子般,真真正正的是狮鼻阔口,扫帚眉下的铜铃眼一扫店中,声如破锣般的吼呼呼的道:“那儿,两桌并一桌,正够我们的!” 随着他身后,一连进来了七人 四个俊美年轻人,姣好如女子,走起路来,略带摇曳之姿,其中一个最为小巧玲珑,只手牵着大汉的裤胯之处,头与大汉腰齐,轻声道:“你说那儿好,咱就到那边去吧!” 那股劲儿,嘿!简直就不像是个男人,尤其是走起路来那种扭扭捏捏的劲儿,直看得店中每一个人的双瞳都露出邪邪的目光,口涎也都就哈巴狗儿见到了肴肉似的,顺嘴流淌。 四条大汉,各自傍着四个俊美年轻人,齐齐走向长人所指之处,那是这厅中靠后进的门口左边,长廊窗下,光线甚是明亮,角度正可尽览全厅。 这时,店厅五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早已由一个迎宾引路,四人合力将二张长桌,并在一起变成方桌。 引导的姑娘,笑容可掬的赔礼道:“真对不起各位客官,委屈您了,桌子不够用,请多包涵!” 八人闻声,个个心底舒坦,长人咧嘴一笑,一把将身旁少年拉着并肩双双落座,面向外道:“小姑娘好乖巧的嘴!” 其余六人,亦各自落座。 坐在长人对面的两人,面向内,从长窗缝隙,可约略窥见院内部分角落,俊美少年,面白清瘦,眉目姣好,但双峰紧蹙,有一抹抑郁,笼于眉尖,他身旁乃是一个虎背熊腰,精明外露的高胖中年汉子。 右首一对,少年人脸色苍白,略现丰阔,却毫无血色,大汉乃是一个精瘦的徽置长面人。 左首,俊美少年,清瘦的面容,显得甚是文弱,他身旁却是个极矮又胖的肥硕壮汉。 导引的姑娘,留在旁边,伺候八人,似看出了长人乃是一伙人之首,笑着道:“谢谢客官的夸奖,不知爷是要吃些什么?” 长人道:“听说你们飞燕居,酒肴两佳,就给我们来一席贵店最为上等的菜,最好的酒先抬一坛来吧!” 那姑娘恭应一声去吩咐,适时,另四位姑娘,却端了茶水,一一为之斟上,这才去照顾其余生意。 上菜了! 飞燕居的“金童”的态度有了例外。 第一个,端一盘卤味拼盘,置于桌上,回身同另两个将抬来的酒坛封泥拍开,用镟子一提提将酒灌于壶中,在每人面前生起了“酒火炉子”来燎酒。 当他们在忙着的时候,那瘦小的俊美少年,对端菜来的“金童”道:“这位哥哥,您叫什么?” 端菜“金童”冷峻的面上,如绽开的春花道:“你就叫我小五吧!您呢?” 扭捏的,姣小俊美的少年道:“我叫花十一郎,我们…… 我们可不可以交个朋友?” 小五笑道:“我配吗?十一郎?” 十一郎还没讲话,在一个角落里,曾经毛手毛脚遭到惩罚的环眼粗壮脚夫,突地一拍桌子骂道:“他奶奶的,我还认为哑巴呢?原来你是瞧不上大爷这副长相?真他妈的不是玩意,见了长得漂亮的小伙子,就有说有笑,对大爷却捏着一半装紧的——” 这种脏话,出在个脚夫之口,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那十一郎却受不了的恼了,扭头向长人道:“景大哥,你听到了,还不去教训教训那个夯货!” 长人如奉纶音似的,怒目长身而起,直向那脚夫走去,小五却附身向十一郎低语两句,十一郎点点头,扬声脆叫道:“景大哥,我们不能给店里惹麻烦,不准见血,也不要断胳膊折腿的!” 长人一怔,回头看着花十一郎道:“还有这多规矩?” 十一郎腻声道:“你就依我嘛!……” 长人点点头,大步走在脚夫桌前,嘿声道:“刚才是你在不长眼睛的乱吠乱咬对吗?” 那脚夫一见,顿时脸露惊慌畏缩的神情,嗫嚅道:“我…… 我……” 长人环眼一瞪,长腰倏伸,似捉小鸡似的,只手将那脚夫捏着颈子,抓了起来,离地尺许,摔倒在地上。 直跌得脚夫眦牙咧嘴,手脚乱舞,口中嘶叫道:“大爷,饶我这遭,下次不敢了!” 长人的脚一伸,脚尖伸在脚夫颈下一抬,脚夫被踢得直立而起。长人迅捷的伸手接住,拧着脚夫的脖子,另一只手,左右开工,在脚夫脸上,一连十掌,然后一丢手,将脚夫摔在地上,这才拍拍手吼道:“下次?你还想有下次,现在给我滚! 滚!滚!” 连看也不看脚夫一眼,大步回到桌上。 “通臂狷猴景风人,真是名不虚传;隔桌抓人,可谓一绝!” 这是左首那矮胖粗短汉的嘲笑话语,那副嘴脸,通臂猖猴景风人看了就恶心,不期然的反唇相激:“比你朱寿那两只短爪子,长一点是事实,不服你也来演一手试试!” 右首的长面人,嗬的一声道:“老朱要能照方捉药来那么一手,今天的浇裹我桑凡请了!” 朱长寿的肥脸一摆,眯眼道:“丧门神您少在我面前说风凉话,你敢同我赌个东道,也能照我做的来一手吗?” 丧门神桑凡双手连摇道:“不行!不行!你那一套混身暴烟花的玩意,我姓桑的可不敢领教!” 朱长寿道:“既然如此,你就给我闭上你的鸟嘴!” 桑凡一瞪眼道:“说话客气点,玩笑归玩笑,可别窗棂子里瞧人,给看扁了!” “怎么,背绑于尿尿——不服是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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