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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就在荆豪挥砸的同时,紫云电飘,叶媚空出的地方,战飞羽已填补了上去。

  挥砸而下的双臂,顿失敌踪,倏忽间收势后跃,荆豪怒道:“战飞羽,你们太狠!”

  笑了笑,战飞羽道:“我倒不觉得,假若躺下的不是秦厉,你可会这么说,嗯?”

  一怔,荆豪望着战飞羽,对于他这种特殊的笑容与语气,忖道:这不是昔日的战飞羽,冷凛森寒酷厉的战飞羽,甚少表现这种笑意,这是一种使人看来心颤的笑意,与使人听来心悸的语气,虽然表面上与实质的感觉是不同的,看来战飞羽成熟了,不只是一个以深厚功力服人的人,现在看来,他对处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样了,以往那种唯我独尊,毫无回圜的霸气,虽然减少,那种深沉的冷漠,虽亦少见,但自这种笑语中,使人有一种更加“难测”的感觉,这是一种改变,一个武人最难以改变的改变,而这种改变却是一个武人进入一种‘神’境的表现,今天,我得慎重才行。

  江湖经验与阅历是一个武林人以血与汗所换取的,有些人虽在生命结束之时,亦无这种进境,这就是一个“粗豪的武人”,严格的说,是一个不入流的武人。

  有些人却是流一次汗有一次进益,淌一滴血,有一次收获,这是那些被称为“练武的料子”的武人,不是有句老古语吗?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就是那种人了。

  荆豪知道,自己是属于这种人,因为他能有今天,就是凭着经验,然而他知道,以他与战飞羽比,在年龄上,二人相差几近十年,然而以武功来衡量,他自认不能与年龄一样的比较,他们相差不会大多,而自己不如人,看来那是一定了,每一个人都有“不服输”的劲,尤其是武林人,刀架在脖了上,嘴巴也不会输一分,除非你是个没有骨气的人,荆豪的暗自认输,那是他的经验的累积,他知道有一种武人,不但是天生的练武胚子,而且亦是天生的智者,以别人的教训,做为自己的经验,以自己的智慧攫取别人的智慧,而加以融合,无论在武功智慧两方面而自然超人一等,战飞羽,就是这种人。

  这种人,是超人一等的,所谓入于神化之境的,就是如此了,荆豪能不惊慎。

  这是荆豪,快捷的思索,使他有了戒心,态度亦随之一变,突地面色和缓,轻轻的道:“不错,我不会那么说,好了,我们不谈这些,我有几件事情,请教你战大侠,不知可否赐告?”

  战飞羽心中一凛,暗呼一声:“老狐狸!”

  但面上却不露声色的将笑容收敛,庄严地道:“说来听听!”

  三眼鹰荆豪沉雄的道:“只不知战大侠与‘飞燕金枪’杨氏夫妇,有何关系?肯为他儿子撑腰?”

  战飞羽心忖:那话儿来了,真想不到他会正面谈!

  口中却漫应道:“没有关系,要有,就算是雇佣关系吧!”

  疑惑的,荆豪道:“战大侠说笑了,凭你会受雇于人?”

  战飞羽一指叶媚道:“她就是最好的证明!”

  荆豪道:“这使人难以相信!”

  战飞羽道:“我既不能偷,又不愿抢,荆豪,我不能喝西北风吧!这理由如何?”

  荆豪道:“江湖中谁不知道你战大侠拥有一批无尽的财富?”

  一怔,战飞羽旋即会意过来,畅笑一声道:“你说是我故人辛长定为他儿子遗留下的那份财产?不要说并没谣传的那么多是大批财富,就是无尽的宝藏,荆豪,你认为我战某人会不会据为己有?”

  毫不考虑的,荆豪宏声道:“这我倒绝对相信,你战飞羽还不会那么下流,不过临时挪用一部分,孩子长大了再还,有何不可?”

  战飞羽道:“在我认为挪用一时,就是不管多寡,也是侵占!”

  老脸一红,这句话不啻是打了荆豪一记耳光,而且是对他人格的审判,他的面容顿时又变颜变色。战飞羽却继续道:“在代执投这一行,我本认为是不顾道义,只论代价,不管目的、动机是非,只论酬庸的一群唯利是图的武林败类所干的,但当我认识了其中的一人后,这观念我改变了,虽未正式下海,但有人愿顾我,只要不背道义,目标正确,我是不管报酬多寡,也愿答应的,我与‘飞燕居,金枪行’的少东家就在这种情况下成交。”

  荆豪疑惑的道:“你是说你认识了叶媚之后——”

  战飞羽道:“不是。”

  急接,荆豪道:“那——是谁?”

  缓缓地,战飞羽道:“代执役中有一个大红云——”

  不屑地,荆豪道:“凌刚?那狂妄、狠辣、冲动、贪婪的东西?”

  战飞羽笑笑道:“不,我是说大红云凌刚的搭档——”

  不以为然,三眼鹰荆豪道:“龙头不见蛇尾,就凭凌刚这块料,他的搭档又能够好到哪里?”

  战飞羽道:“戈凉这个名字听说过吗?”

  微微一怔,大感意外的,荆豪极慢极慢的从口中吐出了三个字,声音微带震动:“鬼刺客?”

  战飞羽沉稳的道:“正是!”

  荆豪沉默片刻,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较为复杂的表情,望望战飞羽道:“你吃定了‘代执役’这一行饭?”

  战飞羽低沉的道:“荆豪,你错了,我不会干代执役的,因为我战某人向来就不会去主动杀人,除非他有必死之道,战某人再不屑,也不会为钱去杀人。”

  荆豪大惑不解的道:“那么你现在——”

  战飞羽道:“戈凉既然能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可以做‘代执役’,我战飞羽为何不能在有条件的合约下,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事,何况,尚且有报酬?可以解决我的生活问题?”

  摇摇头,荆豪叹息的道:“想不到,想不到,凭神手无相战飞羽,亦为人做这种类似看家护院,保镖护宅的事情。”

  战飞羽道:“人活着是为了一张口,我也是人,岂能免俗!”

  叶媚在旁道:“这叫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不屑的,荆豪道:“凭你叶媚这个代执役中‘红漆马桶挂屋檐,臭名声在外’的角色,也配说这句话。”

  幽幽的,语带讽刺,叶媚道:“画匠不给神作揖——谁知道你是哪个坑里的泥?我看咱俩个是‘合嘴吃肉’——肥(谁)也别说(肥)。”

  狠暴的荆豪道:“叶媚,你是个寿星公吊颈,活得不耐烦了!”

  叶媚道:“我倒不觉得,只可惜你要曹公打豆腐一拣软的下手,那你是打错了主意,姑奶奶不在乎!”

  荆豪怒吼道:“利嘴的丫头片子,你等着,我总要让你如原!”

  叶媚道:“不会让你失望的,老不死的。”

  怒瞪叶媚一眼,强抑怒气,转向战飞羽,荆豪道:“战飞羽,看来我们是兔不掉动手了,是现在,还是约期?”

  战飞羽道:“随你——但得说个理由!”

  嘿嘿一笑,荆豪道:“人熊秦厉来这儿,就是要想挑了这飞燕居,他没完成死了活该,只好由我来办!”

  战飞羽道:“你还是没说出为什么。”

  荆豪道:“没有那个必要。”

  战飞羽道:“你既想约期,大概是想找帮手,我答应你,扛着人熊的尸体——滚!”

  最后那个滚字,就如同一把火,猛的点起了三眼鹰胸中的油源,熊熊烈烈的爆炸开来,气得全身发抖狠厉的高叫,荆豪暴吼:“战飞羽,你太高估自己的份量,我现在就宰你!”

  轻松的,战飞羽依旧是老样子,双臂环胸,双手笼袖,渊停岳峙,立于当地道:“随你;只是要看你有没有那份力量!”

  “哦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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