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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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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景松的双笔陡然挥舞成一圈又一圈环环相套、上下串连的弧光,在空气的激荡排涌里,笔尖飞颤,点点同流星般电射而出。 这位武功甚高的好手显然不想缠斗,这一招,乃是此门运笔功夫中最精湛的绝活之一——“笔点魁星”。 战飞羽的双掌在一刹间停凝于半空,却似乎在停凝的同时往下猛推,于是,他的整个人蓦而凌虚倒翻——他这一翻去势之快无与伦比,然而,他在翻起的瞬息,双掌却急合互扬,他这两个动作,实际上便是一个动作的压缩。 满空的流弧星芒掣掠中,管景松突失敌踪,他上身倒仰,毫不考虑的双笔快速交叉后插,但是,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当他迅速挥出的双笔尚未及沾到身后战飞羽的影子,就在他的正面,他空无所有的正面,一串看不见的,好像蕴藏在空气中的隐形刃劲,却“噗嗤嗤”急响而起,匪夷所思的电飞而至! 闷吭一声,管景松连连打了几个旋转,差一点便跌摔于地——他勉力站稳,自肩至襟,却斜斜破裂了七道整齐如削的破口,但是,并没有伤及肌肤! 一刹间,他脑中灵光映现,对方所使的奇技,显然是久已失传的掌功心法:“大无相”! 定定的注视着战飞羽,管景松显然颖悟,人家业已手下留情了。 深长的叹息一声,管景松作个罗圈揖,然后,他一言不发,过去拉着神色沮丧的闻瑞星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余下的众人里,除了戈凉之外,没有任何人看得出管景松是怎么落败的!这时,戈凉吸了口气,开口道:“邵一山,接着的这一场是你们上呢,还是夏姑娘和倪朋友上?” 吞了口唾液,邵一山干涩涩的道:“迟不如早,呃,我们上吧!” 说着话,他的目光扫过他的四位拜弟,此刻,这四位“兽王”脸上业已失去那种狂态,更变得有些惴惴不安了,因为他们全都知道方才落败的“两笔先生”管景松是怀有如何高强的武功,管景松的修为决不在他们几个人的任何一个之下,而既然管景松也讨不了好,他们几个也就相对的占不上便宜了…… 又咽了口唾液,“白猿王”邵一山硬着头皮道:“这一场,便由我来奉陪……” 他的脚步像有千钧之重,似拖着一样拖到了场子里,而他的四位拜弟,两名掌旗,那种悲楚无奈的眼光,更仿佛是在目送他“壮士一去不复返”似的了…… 定了定神,邵一山从长袍之中拔出了他的兵器——三尺长,通体为白钢打造的极沉“白猿爪”! 盯视着战飞羽,这位“五兽王”之首极度谨慎的道:“姓战的,你有什么本事,不妨全摆出来看,我邵一山……” 也没看见战飞羽出手,空气中那种“噗嗤嗤”的锐利破空之声已连串的响起,劲力削薄,片片旋飞,有如无数柄隐形的锋刃在激射! 大吼如雷,邵一山冲刺奔跃,恍同鹰翔,他翻滚躲闪中,“白猿爪”起如天崩地裂,狠猛至极的由四面八方合罩过去! 战飞羽袍飞身掠,双掌时隐时现,却俱是从各个古怪的角度攻击,伸缩以电,劈斩拆拿之间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两个人影忽来忽去,忽分忽聚,刹间纵掠,瞬息交会,“白猿爪”的舞动有如山云滚啸,而掌刃穿飞,凌厉流旋,更加无孔不入! 猝然,战飞羽一飞冲天,连串跟头又再翻落,掌影随着他身形的转翻四散纵横,破空有声,邵一山猛而后退,在他后退的同时,“白猿爪”力扫,九牛般狂悍的飞砸过来。他的左手暴扬,一团白影竟那么快速的飞向战飞羽头顶! 变化之快是无可言喻的”战飞羽全身急泻,随着敌人这力可裂碑的一爪飘起半尺,闪电般在爪头上打了一转,同时,那团白影掠过他的头顶,他左手斜指向上,右掌在刹那间分同九十九个不同的方向斩出,他的头发飞起一络披散下来! “噗嗤”的无形掌力暴旋而出,那团小小的白影居然“吱……”声惨嗥,白毛与鲜血喷洒半空,白影便翻腾滚扑着抛起落下,邵一山在急切问运爪去截那九十九掌,但是,像来自九天的神手,另有一掌突然在这九十九掌之外骤而出现,这一掌由右侧飞来,“吭”的一声便将邵一山劈了个倒翻元宝! “哇”的吐出一口血来,邵一山挣扎着尚待站起,但是,战飞羽的一只手掌已经斜斜垂指他的咽喉——那只淡青色的,修长冷硬的手掌,邵一山知道,比得上最锋利的刀刃! 跌落在三丈之外的那团白影,赫然竟是一只小巧的、罕见的白猿,在它尚有生命的时候,应该相当活泼可爱,柔软洁白的细毛,玲珑纤细得只有人们巴掌般大的身躯,正适宜搂在怀里受人爱抚,但是,这头小白猿如今却已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了。 战飞羽晓得这类小白猿的来历——他们的性情远不及他们的外貌来得可爱,这类小猿,只有苗疆山区有少数出产,名叫“袖虎白”,性凶悍而暴戾,利齿利爪,行动快捷如电,不易驯养,但一经驯养,则事主忠心不二,邵一山畜养这种“袖虎白”做为伤人的暗器,可谓别出心裁,不过,却也合了“物以类聚”这句话了…… 仰躺在地下制于人的邵一山,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其他四位“兽王”,以及杨雍、范杰等人俱不由得纷纷离座而起,大有一拥而上的意思! 戈凉往中间一站,冷冷的吊着眉道:“各位,邵一山生死之权乃操在战飞羽之手,恕与不恕全在于他,这就是胜负之分,各位不要想浑打主意,这地方还有规矩在!” 狂叫着,“巨灵王”林冠大叫:“腌缵气受够了,哥儿们,并肩子冲上去救老大!” 他这一吼一叫,其他的三位“兽王”两名掌旗,立时分散开来,却又在分散的一刹,如虎出押般扑向了拦在中间的戈凉! 戈凉大鸟般飞掠八丈,人在空中大喊:“战飞羽,我们就以彼此间放倒这些畜兽的多寡来作为比斗胜负高低!” 战飞羽大声道:“好!” 他这一个“好”字还在舌尖上跳跃,戈凉已流光也似泻空而下,只见寒电随手飞扬,“五兽王”属下那位二掌旗范杰已狂吼如位,满胸鲜血四溅着倒仰而出——连他手中的家伙五环七星刀尚未举起! 戈凉的身形沾地立弹,凌空暴旋,冷芒流射中,“王狮”杨雍也双手捂着喉陇,发出那种怪异可怖的呼噜声踉跄仆地! “人豹王”孟逸帆的一对“锁骨钩”七次扣折戈凉,却七次一瞬落空! 紫袍飞舞,战飞羽的身影奔向“巨灵王”林冠的面前,却在林冠的两柄“锥头锤”猛然迎击之际晃掠向“刁狼王”胡进左侧,胡进蹲身马步,亮晶晶的“狼牙棒”回手狠扫,战飞羽倏然头下脚上倒翻,他暗嵌三角钢尖的软皮靴“当”声踢荡开胡进的“狠牙棒”,抖手三十七掌打得胡进就像一堆烂泥般软糊糊的贴向丈远的砖地上! 冷光一抹擦过战飞羽的背脊,痛苦的初始,使得他往下急俯,一道尺许长的血口子翻裂在他背上,他头也不回,一掌右挥,一掌却由下往上打向先行挥出的一掌,于是,空气中“波”声抖颤,一股如矢的尖锐力道斜抓着激射往后,惨号立起,——“黑虎王”杜昌歪斜后退,他左腰上血洞如拳、手中紧握的“牛角刀”上尚沾染着战飞羽的血! 戈凉的脚底就像安装着强有力的弹簧,他沾地即跃,闪旋如风,进退之间快同鬼影,难测难忖,“人豹王”孟逸帆疾若流虹似的连串攻击,汗毛也没触上他一根,只见他猝然飞起又躲开了“巨灵王”林冠的猛袭,右手的一溜寒电往侧扬闪,左手的一抹冷光却蓦地敲上了那抹往侧扬闪的寒电,于是,这抹原本往侧发出的寒电便“啐”声倒射,猛一下穿透了“人豹王”孟逸帆的喉咙! 悍不畏死的林冠红着眼暴扑过去,“锥头锤”上的尖锥刮过了戈凉的右肋,戈凉随着敌人驼锤一刮之际蓦然弹跃,左手倏往下插,老天,一柄宽有两指,长仅尺半的莹莹短剑,业已深深透进了林冠那巨大的头颅骨壳! 这时,战飞羽也正好将重伤垂死的“黑虎王”杜昌劈得在空中打了五转跌落于地! 两个人得手之下,不约而同的闪扑回来,一齐掠向坐在那边的“白猿王”邵一山。 邵一山的坐姿奇特——他圆瞪双眼,眼球凸突眶外,张牙咧嘴,五官歪扭,一双手紧紧抓扯着自己的前襟,而他的前襟却已被他的手撕裂成片片条条,他吐得满胸满身又满地的血,就这样,他僵木又毫无动静的笑着不动。 戈凉一跃而出,“呼”的转身站定,战飞羽也已经默立邵一山身边,神色威煞的望着这位‘五兽王’之首,半晌,戈凉开口道:“他死了?” 点点头,战飞羽缓缓的道:“他死了,他受的一掌原伤得不轻,一定是又目睹同伙惨败,在急怒攻心之下逆血反涌,内腑迸裂致死……“五兽王”算完了……” 戈凉望了望战飞羽的背伤,又瞧了瞧自家右肋那血糊糊的一片擦伤,他微笑道:“战飞羽,你我全挂了彩,我放倒他们四个,而你放倒他们三个……” 战飞羽平静中带着一点倦意的道:“你赢了,戈凉……” 摇摇头,戈凉道:“不,该算你赢才对,我放倒的四人中有两个只是二流角色,你所胜的三名对手全是棘手人物,何况在此之前你还经历了数战?战飞羽,你赢了才正确……” 曲少英与媚媚便在此时双双走了上来,曲少英爽朗的笑道:“二位俱是一代英豪,百年义士,可谓又瑜又亮,难分轩轾,我看,二位谁也不输,谁也不赢,都是胜利者!” 媚媚娇笑如花,甜蜜的道:“曲先生说得是,这才是最好,最完美的结果,皆大欢喜,毫无残缺……” 突然间,凌刚奔近几步,指着围墙那边大叫:“老大,那个叫什么夏婷的女人同那个姓倪的小子逃之夭夭啦,我们快追……” 摆摆手,战飞羽正眼也不往那边看,他淡淡的道:“让他们走吧,我的故友曾嘱托过我要饶恕她——这一次算了,我希望彼此不要再遇上,否则,她也不幸,我也就更遗憾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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