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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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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飞羽道:“离开这里我们现想法子,我也有朋友可以替我们治伤,我的好朋友你也知道——‘九天回命’曲少英……” 惨白血污的脸容不禁泛了一抹暗赦,媚媚讷讷的道:“曲先生……一定恨死我了……” 战飞羽低哑的道:“少英为人淡泊,胸襟宽阔,比我更能原谅别人,你放心吧……” 媚媚的身子又痉孪了几次,她抖着声音道:“我们……走吧?” 极其缓慢小心的,战飞羽站了起来,他微微喘吁着道:“你……还走得动么?” 媚媚咽了口唾液,苦楚的道:“我试试……” 战飞羽没有犹豫,步履蹒跚的走上前来,像在举擎一样千斤之物般那么吃力的扶起了媚媚,媚媚挣扎着站稳,痛得干裂的嘴唇都泛了白:“谢……谢……” 战飞羽有些悲悯的点点头,因为,媚媚口中这个“谢谢”的“谢”字,竟已颤抖得不成音了。 扶着媚媚走到房门口,战飞羽又来到通铺之旁,伸手拿起了一只羊皮水囊,拔开塞口子,凑到媚媚嘴边,同时温和的道:“喝点水吧,但记住慢慢的喝,缓缓的咽,千万别呛着了……” 媚媚感激的点着头,轻轻就着水囊吸吮,直到她喝够了,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连唇角的水也不抹,十分满足的道:“好舒服……这些清水喝下去,像是把疼痛也减轻了,精神也振奋了不少……” 战飞羽道:“你失血太多,五内自然焦渴如焚,有水滋润,便将痛楚消散好些……” 媚媚又痛恨的道:“那些人真不是人,他们居然眼见我焦渴欲死,却连半滴水也不给我……莫说是同伙,是搭档,就算一条狗,要渴死了也不能袖手不管呀……” 战飞羽安详的道:“所以,我早就认定那是一群禽兽!” 咬咬牙,媚媚道:“我真瞎了眼,迷了心,竟会和这班蛇鼠一窝,同流合污……可怕……” 战飞羽深沉的道:“他们要你死,只有一个目的——剥夺你的利润。” 媚媚叹了口气:“我已想通了,什么也不要了,如果还能再有个开始,我便会事先声明,完全把花红送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争夺,去抢斗……” 战飞羽的脸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片救世的、智慧的光彩,他道:“如果还能重新开始,我相信你根本连来也不会了……” 赦然垂首,媚媚道:“可不是……” 于是,战飞羽搀扶着媚媚往外走:“我们离开吧,如果梁宏川再去招了帮手来,我恐怕就挡不住第二阵了……” 荒村僻野中,是那种浓密得化不开的黑暗,远近浮漾着淡淡的雾氲,除了他们方才出来的那爿陋店中尚闪眨着一点鬼眼似的灯火外,其他地方,全是一片漆黑,一片沉沉的漆黑…… 偶尔,有几声狗吠,声调或是悠长,或是急促,但却有着一样的意味——凄厉。 两人默默的在黑暗中行走,他们的步履都很沉重,都很蹒跚,而且,还带着踉跄。 他们选择的方向不是官道,也不是顺道而去的另一个集镇,他们朝荒落的野地里走,目标是十里外的另一个村子,战飞羽知道那地方,他曾去过,他也晓得那材村子里有郎中,也有一家药材铺。 脚下是高低不平的地面,凸凹起伏,时有坑沟,走起来一步软,一步硬,异常吃力,尤其在两个负有重创的人来说,更有种不胜跋涉的苦楚。 媚媚几乎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完全附到战飞羽的肩臂上,她自然并不是有意要表现她的娇弱,因为事实上她的确难以支持,脚步的移动间,胸腹处的伤口便几乎要撕裂开来,那等炙热的张缩的痛,已令她肝肠都要扭绞成一团了 战飞羽沉默着,强行压制本身的痛苦,尽量提起那一股几近衰竭的力量,他咬着牙,屏着气,扶持着另一个与他在命运上相连的身子,艰辛的向黑暗的前程摸索——不,这是挣扎! 喘吁着,媚媚的声音像自鼻缝中透出来:“真恨……” 战飞羽透了口气:“什么事?” 媚媚喘着道:“那梁宏川……你差一点……没杀了他……” 战飞羽点点头,晦涩的道:“不错……差一点……我的体力太衰竭了,否则,他是必无幸理的……” 媚媚敌了敌她干裂的嘴唇,道:“我自认……已不算什么好人……可是……比起他们……简直小巫见……大巫……姓梁的……那等邪法……真是挑着灯笼也找不出另一个……” 战飞羽道:“他是个从上到下,由里到外,恶烂透顶的坏种!” 呛咳着笑了一声,媚媚道:“这人……本事不大……心机却深……只是深得阴毒……” 战飞羽感喟的道:“否则,他凭什么在‘代执役’这一行中捞?” 媚媚抖了抖道:“表面上可看……不出来……” 战飞羽的脚步缓慢移动着,沉沉的道:“所以……老古人很早就已留传下两句话……‘画皮容易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媚媚犹有余悸的道:“那祝义全……更是个反脸无情……绝信经义的……畜生……” 战飞羽道:“姓祝的已经自食恶果,他撒什么,便收什么……他对人对事寡情冷血至此,也自有人对他如此……原本,祝义全、梁宏川这一伙人便是禽兽一窝……谁也不比谁强,通通都该遭天打雷劈!” 媚媚的身子歪了歪,更攀紧了战飞羽的手臂,她道:“回想一下……真可怕……江湖道,实是个陷人坑……” 战飞羽低沉的道:“幸亏公维、苟巧……陈冥这几个人早死了……否则,只怕场面会更热闹,也就更血腥了,物以类聚,这句话永不会有错……” 有些寒冷的噤了噤,媚媚的声音抖抖的:“恍若一梦……却是场噩梦……” 鼻端里飘漾着媚媚的发际领端的那股幽香,也搀合著媚媚身上的血腥气味,战飞羽轻轻的把肩头耸移了一下,十分平静的道:“你梦醒得早,总还算不幸中之大幸。” 艰辛的跨域一步洼坑,媚媚苦笑道:“还得感谢……你这醍醐……灌顶的人……” 战飞羽扶着媚媚走快了点,边道:“不需客气,我也受你之益匪浅。” 咽了口唾液,媚媚刚想开口,黑沉沉的荒野前头,已蓦的有层影子凌空一个跟头翻跃站住,那人双手叉腰,一副“泰山石敢当”的跋扈架势! 这突来的变化,不由使媚媚猛的一惊,脱口低叫:“有人……” 战飞羽镇定的停下脚步,目注前面那拦路叉腰的不速之客,沉默没有出声。 紧张和惊恐,使得媚媚全身哆嗦起来,也因而扯引了伤处,痛得她微微弯下了腰,呻吟着道:“战大哥……只怕……不妙了……” 战飞羽冷硬的道:“不用惊慌,媚媚,至多一搏生死而已。” 于是,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刺耳的沙哑声便接着响起:“说得是,至多也就一搏生死而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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