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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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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阴毒 是左肩胛一阵接一阵的剧痛,把庄翼给痛醒了,他勉强撑开涩的眼皮,瞳孔立即受到光线的刺激,但觉一片眩花,他闭上眼,再缓缓睁开,这才比较适应了些。 其实光线并不强烈,只是白昼的天光罢了,透过墙上的窗口映进来,明晃晃的,好像久不见踪影的冬阳也露了面。 庄翼发觉自己睡在一张竹床上,下面着极厚极软的褥子,身上还盖着棉被;置身的所在,是一间石屋,石砌的墙壁,石块地,见光的窗户嵌有铁条,整个格局相当冷硬粗糙。 他手足匹肢都没有任何束缚,仅仅腰际扣着一付铁环,铁环连接着一条铁嵌入石壁之内,简单明了,却极为有效,且难保不节外生枝,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一真门”的邵康尚在己方控制之下,令对方投鼠忌器,不得不暂留退步,可是,这个顾虑,抗得过古瑞奇强烈的报复意愿么? 不论是什么原因,好歹他还没死,这个事实却不容争辩,人有一口气在,就表示仍有希望,目前,但在一步算一步,且等着应变吧。 于是,门开了,听那门栓响动的声音,可以确定那是一扇铁门。 有人走了进来,庄翼定神瞧去,不禁笑了,来人正是皇甫秀彦。 皇甫秀彦来到床边,微俯上身,脸上的气色虽然青白憔悴,却透着友善与关切:“总提调,料想你也该醒过来了,如今觉得好了些吧?” 庄翼的声音哑:“还好……皇甫兄,那一剑,我非常抱歉……” 皇甫秀彦强颜一笑:“没关系,所谓‘当拳不认父’,交手拚博之际,原本谁也顾不得谁;我还要感谢总提调手下留情,你那一剑,只要锋口再移寸半,就能直插心脏,替你除掉一个后患了!” 庄翼摇头道:“也许是巧合,皇甫兄无须领情……” 皇甫秀彦手抚右胸,低沉的道:“这里一道半尺口子,剑刃由下往上划过,只要你当时稍稍挪臂挫腕,微带剑势,受创的部位便完全不一样了,总提调,我心里有数。” 略一沉默,庄翼道:“我还以为,这一倒下去,就再也睁不开眼了,现在还留有一口气喘,大概都是皇甫兄你的维护吧?” 皇甫秀彦苦笑道:“表面上的理由,是怕邵康遭致报复,其实这不成理由,因为我们原奉有为达目地不惜牺牲、不计手段的谕令,但我为邵康争命,也没有人愿意明着反对,以免留下口实,致遭物议,这一着,算是暂时保住了总提调的性命……” 出于庄翼吃力的道:“古瑞奇一定大为不悦吧?” 皇甫秀彦道:“何止‘大为不悦’?简直暴跳如雷,和我吵翻了天,他非要立即置你于死不可,是我坚持不能拿邵康来殉葬,在对邵康的问题有所处置之前,决不可断然行事,他拗不过我,一气之下,已亲自赶回门里,向我们当家的要裁示去了!” 庄翼道:“皇甫兄,你判断鸥老将会如何因应?” 叹一口气,皇甫秀彦道:“不瞒总提调,我们门主十有八九会依其所请,下令照古前辈的要求去办,也就是说,你已危在旦夕!” 庄翼倒看得开,他淡淡的道:“凡是人,都有个大限,限期早晚,莫非是命,活得长、活得短,也只有看自己的造化了。” 皇甫秀彦愤然道:“为一个严良,为古前辈赌一口气,竟要你遭受如此报复,实在不值,严良是个什么角色,我们清楚得很,仗着有这么一层关系,人死了还在穷搅合,以非作是,胡打滥仗,真令人不平!” 庄翼道:“你有你的立场,皇甫兄,感谢你的相惜相助,仗义执言,但却不要由此伤害到你自己,否则,我就更于心不安了!” 皇甫秀彦欲言又止,好一阵,他才轻声道:“总提调,我是‘一真门’的人,是我们当家的心腹左右,所以,我不能私纵于你。” 庄翼平静的道:“我明白。” 咬咬嘴唇,皇甫秀彦接着道:“可是,如果别人来救你,又在我的力量难以抗拒的情形下,或者,你自己设法脱困生出,那就不是我的过失,我也对得起家门了。” 庄翼笑笑,道:“当然。” 皇甫秀彦霎霎眼:“不过,此中尚须有点技巧。” 庄翼慢吞吞的道:“皇甫兄,你们有几个人在这里?” 回望门外一眼,皇甫秀彦道:“连我一共三个,但那两位如今躺在床上疗伤,根本已派不上用场。” 庄翼悄然问:“此地距‘老龙口’多远?” 皇甫秀彦道:“就在‘老龙口’近郊……” 庄翼仔细的道:“距离‘老龙口’城内‘鲤鱼牌坊’,大约有多少远近?” 估量了一下,皇甫秀彦道:“不出五里……” 顿了顿,他又迷惑的道:“总提调,你问这个干什么?” 庄翼笑了笑,道:“皇甫兄,请问一句,我的剑,是在你那里吧?” 皇甫秀彦道:“在我那里,只要时机适宜,自当奉还。” 庄翼放低声音道:“有烦皇甫兄取出我的本色剑,旋开剑柄后端的锥头,里面浅槽内盛着大约一匙量的淡红粉末,皇甫兄只要将那些粉末洒于屋外附近,就算成全我了。” 皇甫秀彦望着庄翼,有些莫明奇妙的道:“这,这算帮了你什么忙?” 庄翼道:“其中自有道理,还请皇甫兄偏劳。” 皇甫秀彦道:“你放心,总提调,我等会一定去办,但能不能告欣我这样做到底奥妙何在?” 略略移高平躺着的身子,庄翼道:“剑柄浅槽内的淡红色粉末,名叫‘七里传音’,用人的鼻子去闻,它毫无味道,但对一种称为‘小鹞鹰’的异鸟却特别敏感,这种‘小鹞鹰’放飞空中盘旋,只要范围不超过七里,它都能嗅到‘七里传音’的气味,指引出正确目标;而‘小鹞鹰’的放飞准点便是‘老龙口’城里的‘鲤鱼牌坊’,距离以牌坊为中心向四方估算,所以我才有先时的几个问题请教,这样一说,皇甫兄大约明白了吧?” 一拍大腿,皇甫秀彦道:“绝,真是绝,总提调,难为你是怎么想出这个追踪妙招的?简直匪夷所思!” 庄翼道:“这不是我的创作,皇甫兄,这乃是我们祖师爷留传下来,嘉惠本会弟子的德泽,我有幸蒙受,却不敢掠美。” 怔了怔,皇甫秀彦疑惑的道:“听你的口气,总提调,你也有家门、在帮口?” 庄翼笑而不答,皇甫秀彦接着道:“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晚上那几个面人,闻说身手凌厉、功夫了得,从他们的打扮及行动上看,都不像是公门中人,总提调,可能就是你背后那个组合里调派出来的高手吧?” 庄翼坦然道:“不错,他们五个,的确极为优秀。” 皇甫秀彦摇头嗟叹:“是我们低估了你,又昧于敌情,第一波行动才闹了个灰头土脸,全军覆没,古前辈当时还以为胜券在握,吃定了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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