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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白维明悲戚的点点头,项直接着道:“那么,你们除了涧前的暗壕,锦网,石灰,强弩之外,还埋伏了什么!”

  犹豫了一下,白维明语声黯哑的道:“约有两仟多块以硬皮染色制就的假涧石,狙杀手便埋伏在这部份假石之内,伺机行动……!”

  项真迅速的道:“这些我们已经知道,我问的是还有什么?”

  吞了口唾液,白维明迟疑着,项真低沉而有力的接着道:“你若不守信,白维明,我也不是那守信之人!”

  又一咬牙,白维明道:“褐石涧的那一面涧边已埋下大量硝石火药,如果这里战况失利,便待我方人马退出后立即火药引燃……”

  哼了一声,项真道:“这里是由谁发号施令?”

  白维明颓唐的道:“我与曾老么都可以……”

  想了想,项真又道:“在褐石涧之外,你们还有什么险诡谋计?”

  白维明沉默着,嘘气如雾,汗浸重衣,他脸孔的肌肉不住的痉挛,面色呈现可怕的惨白与灰黯……

  有些敬惕,项真冷漠的道:“白维明,时间不多了。”

  布满红丝的眼睛死死盯视着项真,眸子深处有掩饰不住的仇恨与怨毒,白维明咬牙切齿的道:“项真,这已够了,我出卖我的挚友弟兄已经够多了,你还不放过我,你是在恶毒的逼迫我……”

  项真冷冷的道:“这总比死强些!“

  忽然惨厉的笑了起来,白维明凄怖的道:“你这手段,实较杀死我更狠毒千百倍,你是要我死了也不得安心,你要叫我同派的弟兄挖我的坟,毁我的墓……”

  项真面无表情,淡漠的道:“你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免死方法么?”

  白维明的眼光一硬,右手紧握的锋利钢环猛然脱手飞罩向项真的颈项,来得是如此快法,像是只见寒芒倏闪,那追魂似的圈刃已到了项真眼前!

  项真的身躯毫不闪挪,他钉立如桩,双掌蓦然平起反手以手背往上崩迎,“嗡”的一声拖着一抹夹在颤音中的流光,那枚钢圈已斜斜飞过了巨岩之后,他双目中煞气毕露,立视对方,但是,白维明却也怒瞪着他,坐着的身体正在慢慢倒下,唇角上鲜血汩汩,右手中指正深深戳进了他自己的心窝!

  有一股深刻的感叹与惋惜起自项真心田,他沉默着,怔怔的瞪视眼前白维明的尸体,以至等到西门朝午的语声响起在他背后,他才如梦初觉,慢慢的转过身来。

  西门朝午用手拭着额际的汗水,咧嘴笑道:“你在发什么愣?姓白的小子自绝了?”

  项真点点头,低沉的道:“他原不该如此的,我本想放他生路……”

  “咦”了一声,西门朝午奇道:“放他生路?这不是等于和自己过不去么,他妈的擒虎容易放虎难哪,这那姓白的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却也刁钻得紧,自绝了好,免得我们多费手脚!”

  说到这里,他又拍拍项真肩头,笑道:“在黑白两道天下武林之中,都能知道黄龙项真是有名的大煞手,你那冷如冰,坚似铁的特制心肝,没有人提起来不含糊的,今天对敌人如此个慈悲法,倒真是件新鲜事!”

  项真苦笑了一下,道:“传言总有谬说,很多时候,我还是十分仁慈的……”

  顿了顿,他目光扫向西门朝午后面,老天,那两名黑手党的“飞骑侠”已经分成两个方向在挺尸了,两个人的咽喉上俱是血肉模糊,整个洞穿,那两张面孔,僵酷得似是两张发了霉青的铁板!

  西门朝午倒提着“铁魔臂”,笑吟吟的道:“这两个小子可也有两下子,那联手合击的几套把式亦十分严密,如果他们不慌乱,应该还可以支持一段时间。”

  项真低低的道:“这四个人都叫你独力给收拾了……”

  西门朝午吁了口气,道:“在你面前,还不是长江头卖水,鲁班门前舞大斧,算不得稀奇哪。”

  笑了笑,项真把方才逼出白维明的一点消息向西门朝午讲了一遍,西门朝午闻言之下又惊又怒的道:“好他奶奶,这些灰孙子可狠得紧哪,项兄,咱们事不宜迟,马上去通知无双派的入!”

  于是,两人急速飞奔而去,转出巨石之外,但见双方的拼战已逐渐向对面的涧边移动,黑手党与赤衫队方面已显出不支之态,无双派总堂所辖的人马适时而来,是这场仗取得优势的主要原因,他们扭转了胶着的拉锯战况,取回了主动之权,现在,但见满涧满各的白衣勇士在挥着大弯刀奋力向前攻杀,赤衫及黑衣的敌人们却逐步后退,浅洼里,石隙中,涧岩上,尽是伏尸,鲜血四溢,情景惨厉异常!

  项真与西门朝午飞身往前赶去,他们尚未插入无双派的大批人马里,一条瘦小枯干的人影,已自斜刺边电掠而到!

  急旋着,项真招子尖,他忙道:“何大护主……”

  来人正是“游魂弧指”何向月,这小老儿呵呵一笑,将手上大弯刀插回背后色彩斑斓的豹皮鞘内,搓搓掌,道:“老子说你们对上他们几个大头儿了?”

  目光落在何向月染满血迹的白袍上,项真沉缓的道:“是的。”

  何向月急道:“那四个人如何了?”

  西门朝午大笑道:“都宰了,莫不成大护主还待养他们当猴子耍?”

  吁了口气,何向月松下劲来道:“非也,本座是怕这些混帐逃了。”

  目注双方的激烈拼斗在进行,项真道:“大护主,战况如何?”

  何向月豪迈的仰首望天道:“不到正午,黑手赤衫魅魅便会被我们逼出褐石涧。”

  项真三言两语将方才自白维明处探得的消息告诉了何向月,何向月大惊道:“乖乖,有这等事?可不得了!”

  说着,他急忙招过一名无双弟子来,大声道:“快去禀报于尊主,就说项师叔有令,将敌人赶到涧边百步即不准再行追杀,违者严惩!”

  那名无双弟子赶忙转身去了,何向月擦了把汗,连道好险,项真有些尴尬的道:“大护主……方才阁下传令所属,却以在下之名执行,真使在下承担不起……”

  何向月笑了一笑,正色道:“项老弟万莫如此客谦,须知统兵施令之道,最忌握符者众,应以一人为主,老弟虽非我无双一脉,然与我派相交至善,且老弟更精战技与战谋,是而大掌门早有谕令,凡有老弟你参与之厮杀,我派所属上下俱须听令老弟你全权调遣,这却不是在和老弟客气……”

  无奈的笑了笑,项真道:“大掌门亦曾交待,在下以为只是挂名参与意见而已,却不想真个一步登天了……”

  在他们说话,褐石涧的那一面已忽然响起一片刺耳又紧急的钢锣声,“哐”“哐”“哐”敲得人心里发慌,神智紧张,而在这阵突如其来的铜锣声里,正在拼命浴血苦战的赤衫及黑手所属人马已立即弃战,潮水似的往后倒退!

  何向月瘪瘪嘴巴,冷然道:“那话儿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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