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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贝海涛的面孔在颤抖,眉宇之间浮上一层黑气,两肘在微微的抖着!

  沙成山卓立不摇,木然的毫无表情,只有那件泛白的长衫在微风轻拂下偶然飘起下摆!

  蓦然间,贝海涛一声怪叱:“杀!”

  杀声未落,他人已弹升三丈余。

  当他的身形似乎凝停在半空中的时候,他的实体已撞向沙成山的头顶,双臂交替下击,两缕金芒宛如长虹一现的指向敌人要害!

  是的,东海太极老人的太极心法——“开天辟地”!

  沙成山不能再不动了。

  他冷叱着身形便往左侧偏,回旋的身形未住,“银链弯月”已纵横交织如同光雨般的狂兜猛杀!

  然而这次贝海涛未再稍退。

  他弹升的身形不即落下,双臂的金光更见厚实,借着拍击敌人的刀芒,维持住他不即落下的身子。

  眨眼之间传出刺耳的金铁撞击声,令人们的耳膜如针刺穿,好不难受!

  立刻,就在一阵撞击声里,半空中的贝海涛身子怪异的浮现在空中,光景他竟虚空在上面出手缓慢的打起一路太极拳来了!

  缓慢的动作,立刻让人们看清他的双腕上套的金色护腕,双掌便自护腕处套上去。他十指箕张,十把尖尖锋利的金爪,拖曳着金芒游移在空中!

  是的,正是太极老人的独门绝学——“金阳罩顶”。

  沙成山双臂突然内圈,身子疾快的劲旋。他旋转七圈不到,忽然往空中冲去,那光景宛似平地刮起一股冲天狂风,一时间光电流射,遮人耳目,“银链弯月”便随之光芒四射,反而罩上那由慢忽快的一片金光!

  于是,再一次金铁撞击在空中爆发开来!

  在场的“龙爪门”掌门白良、“飞索门”掌门管洲、“快刀”阎九子、关洛双雄与“大漠红鹰”戈二成,六人无不动容,这些人皆江湖中的翘楚,一方的枭雄。

  他们对于沙成山的这手刀法,大感惊奇与骇异。传言中早已失传的“寒江月刃”,竟会在这里出现!

  就在这一片坚实的烁亮光华里,掺杂着蓬蓬的血滴往四下抛飞,两条空中人影——是实体也是幻像的人影,刹时落在地上,但旋即又合在一起!

  于是,金芒激闪,青焰喷射,一条条凝聚而成的匹练,形成恁般锋利的光影,穿梭流闪。就在这扣人心弦的时候,忽然间一片极光中发出星芒一点,那看来宛似银河中泻落向九州的寒芒突然凝聚成形,停滞稍顷,极似恶魔附身,贝海涛的虚幻身形立见一顿,接着便一个急旋,跌撞出十一步外!

  血在往外面溢,他那干瘦的面孔上肌肉颤抖不已,左肩胸上一片殷赤,衣衫裂口处只见肌肉翻卷,面上一刀不长,但却相当深,深得微见森森白齿,贝海涛连哼一声也没有,虽然他的后背上早已着了一下狠的!

  沙成山也并非完整无缺,他的双臂皮开肉绽,左跨上被撕裂得几乎难掩肌肤,三条血印正冒着赤漓漓的鲜血,神色颓废的木然在贝海涛前面六步地方!

  冷冷的,贝海涛伸出泛青的舌头甜着口角流的鲜血,直视着对面的沙成山,道:“寒江月刃。”

  沙成山淡淡的摇摇头,道:“‘寒江月刃’的最后杀招,‘寒江月落’!”他顿了一下,又道:“但仍然没有把敌人放倒!”

  贝海涛面无表情的道:“因为我是贝海涛。沙兄,你的‘寒江月刃’中竟然套着这招‘寒江月落’,放眼当今,能逃过这招的人只怕寥寥无几!”

  沙成山道:“贝兄的‘金阳罩顶’也自不俗,沙某十分佩服!”

  贝海涛望着沙成山身上的鲜血,冷然道:“沙兄,你带给我的是一个丰硕的经验。虽然在肉体上我承受着你所赐的痛苦,在精神上你给了我一次重大打击,然而我却看到了你的真正杀招,我相信我受的创伤仍然值得!”

  沙成山淡淡的道:“贝兄,你才是真正的武者,也是沙某平生仅见的对手。我一直对你抱着怜惜,所以你仍然能站在那里!”

  贝海涛全身一震,这才想到刚才的一刀足以穿心,何以那么强势的力道中途回抽,原来……

  贝海涛忽然呼啸惨然笑道:“对于你的刀下留人,我决不言谢!”

  沙成山立刻接道:“我并不要求你回报!”

  贝海涛用力抹去面上鲜血,道:“相反的,我会再来找你,沙兄,我一定会再来找你!”

  沙成山重重的道:“希望再见面时只在切磋而不掺杂半点仇恨!”

  贝海涛苦兮兮的一仰血面,道:“沙兄,你表现了武士精神,你……才是个真正武者!”

  他不等沙成山再开口,缓缓的回转身,冷然直视着“铁爪”白良,道:“白掌门,我已无能为力,但愿你们好自为之!”

  白良瞪着虎目,抖着灰发,道:“贝老弟不急于一时,你一边自己敷药疗伤,看我们撂倒姓沙的为你出气!”

  “大漠红鹰”戈二成沉声道:“若是联手,姓沙的早没命了,何至于……”

  戈二成的话十分明显,他是在抱怨贝海涛不该自己逞能,没得倒自己先受了伤!

  猛的一瞪眼,贝海涛道:“我不会留下来的,因为我心中相当明白,谁想撂倒沙成山,他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那是一种无法弥补而又相当惨酷的代价!”

  戈二成愤怒的吼道:“贝海涛,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一样?”

  白良忙摇手道:“二位且莫如此!都是白某人的挚友,千万免伤和气!”

  贝海涛沉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白掌门,恕贝某先走一步了!”

  贝海涛走得相当艰苦,他几乎是走三步一弯腰,跨五步就要倒的踉跄着离开……

  片刻的沉寂,一时的风平,正是惊涛骇浪将至的前奏;愤怒的睁芒,冷酷的表情,正是培养搏杀情绪的写照!

  沙成山木然的面对白良,道:“我想各位不会就此罢手而调头他去吧!”

  嘿嘿一声冷笑,白良缓缓往沙成山逼近,另外五人也自五个方向围过来!

  白良沉声道:“沙成山,你今天休想生离此地,你准备偿还你积欠的血债吧!”

  此刻,“飞索门”掌门,“拨云手”管洲赧赧然的粗声道:“沙成山,千万别怪我们联手对付你一人,更别怨我们在你淌血的时候出手。实在,因为你双手沾满了血腥,早为道上朋友欲扑杀的人物,此情此景,你就认了吧!”

  淡淡的垂着双臂——尚在滴血的双臂。

  沙成山道:“管掌门,你别说得如此堂皇。放心,我不会为你们的联手而喊冤。江湖好险,世道如此,这种不要脸的场面,沙某见得多了,当然,见多不怪,你又何必多此一说?”

  管洲面上一红,旋即沉声道:“沙成山,别骂人不带脏字!”只见他右腕一震,一条三尺半长的金色素绳已握在手中!

  金索有拇指粗细,看似一条金色绳子,管洲奋力抖动,那金索竟然变得笔直,平举在他的身前!

  沙成山心中明白,握在管洲手上的金索并非一根绳子,那玩意儿可硬可软,击、打、抽之外,兼可绞人脖子,一旦被它缠上手足,足以重伤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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