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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第二章 情仇暗结

  一个时辰之后。

  广成仙派内堂之中。

  一忧子、姬昌、傲雪、傲风四人正襟危坐。

  一忧子娓娓道出了一段十六年前的往事。

  一段关于广成仙派,鲜为人知的往事。

  “他”的故事!

  ※        ※         ※

  十六年前的某一夜。

  西歧隐宝山,广成仙派的后山之上。

  夜已深,但仍有两个人在此不眠不休地练功。

  细看之下,这两人,一老一少。

  那老的年约五十多岁,但气宇轩昂,英风飒飒,一脸正气。他,便是武功、声望俱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人物,广成仙派的掌门人--天玄子。

  那少的,年约二十三、四,亦是一脸英气,浓眉鹰目,鼻子高耸,眼神坚定,相貌挺拔,头上束了一条辫子,更显出他硬朗的个性。

  青年赤裸着上身,浑身大汗淋漓,肌肉贲张,不住挥舞双掌,全神贯注地练功。

  青年蓦地一声长啸,收招坐倒地上,气喘连连,显然十分疲倦。

  他半带哀求的对天玄子道:“师父,我练功已接近四个时辰了,还要再练吗?”

  天玄子轻叹了一声,严肃中略带温婉地道:“悔儿,师父知道确实是辛苦了你。但你亦要知道,师父就只有你和无忧两名弟子。虽然无忧的练武天份并不比你低,但毕竟年轻,难以交以重任。”

  “因此,广成仙派中就只有你最适合继承掌门之位。试问身为广成仙派的掌门,武功又怎可不比人强?师父这样迫你练功,也是有苦衷的。”

  这名青年,原来正是天玄子仅收的两名入室弟子中,排行在前的弟子--程悔!

  天玄子虽已尽力解释,但程悔却似并不接受,反口驳道:“不!甚么掌门之位,我才不稀罕!我只想过一些简单的生活,为其么这样也不可以?”

  “啪!”

  一声清脆的掌掴之声,打破了午夜的沉寂。

  寄望最殷的弟子竟说出这样的话,天玄子极怒,禁不住出手掌掴。

  程悔面上霎时红肿一片,传来一阵火热灼痛。

  天玄子的心也在痛。

  程悔性格刚强,虽然被天玄子掌掴,但仍续说道:“师父,就算你打我也要说。我根本不想当甚么掌门,我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寻回我的父母,与他们过些简单而平凡的生活;即使他们已不在人世,我也想到他们坟前上一柱香。”

  “师父,你自小便抚养我长大,一定知我父母是谁的,为甚么一直不肯告诉我?”

  “师父,我求你,你告诉我吧!”

  程悔一提及他父母的事,天玄子眼中闪过了一丝黯然神伤之色。而且程悔苦苦哀求追问,天玄心头也不禁一酸。

  天玄子不想让程悔察觉到自己的神情,陡地转身,背向程悔道:“我早已说过,你是我无意中在路边拾回的,因此我根本不知道你父母是谁。”

  天玄子虽已明言并不知道程悔的身世,但程悔的直觉告诉他:天玄子只是存心隐瞒真相,才故意砌词掩饰,当中,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悔心有不甘,仍哀求道:“师父,我求你……告诉我吧……”

  天玄子斩钉截铁地道:“我说不知就是不知,不必多说了!”

  “你身为广成仙派的大弟子,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说话,为师决定罚你在此练功直至天亮,不得有误,听到没有?”

  程悔虽万般不愿,毕竟师命难违,只得沮丧地微微点头示意。

  天玄子默然不语,转身而去。

  他不想被程悔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只见他眉头紧锁,双目无神,表情甚是痛楚。

  他,又何尝想如此压迫程悔?

  他一直视程悔如亲子,只是寄望越大,所给予的压力自然越大,这是每个为人父母所必要面对的问题,可是为人子女的又偏偏不了解父母们望子成龙之心,才会产生种种问题。

  天玄子只希望,他日程悔真的能如其所愿继承广成仙派,这样方能弥补他当日所犯的错,他一生中唯一一件后悔抱憾之事。

  ※        ※         ※

  天玄子远去,只剩下程悔一人。

  他佣懒地躺在大地上,仰视着满天繁星,脑中幻想着他父母的容貌。

  打从孩童时开始,他便很渴望有一双疼惜自己的父母,与及一个属于他的家。

  每次到镇上,看见别的小孩都有爹娘呵护疼爱,他的心便不期然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凭借血缘的感觉告诉他,他的父母仍然在生,仍在这世上的某一角。

  因此,他的小脑海便不时幻想他的爹娘究竟是甚么人,甚么模样。

  会是一对平凡恩爱的农家夫妇?

  还是一对响当当的英雄人物?

  他最大的心愿,便是终有一天,可跟他的爹娘重叙。

  而且,他深信,终有一天,这心愿必定会实现。

  他深信……

  蓦地,一阵脚步声把程悔从幻想中抽回现实。他从地上一弹而起,心下暗惊:“糟!莫非是师父折回?给他看见我在躲懒,又得要罚了……”

  程悔定睛一看,心下释然。

  因为来者并不是天玄子,而是一名年约十六的青年。

  那青年虽年仅十六,但已长得异常英伟,且仪表俊朗,衣着华丽,仿如玉树临风,一看便知是名门子弟。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天玄子所收的两名入室弟子的另一人,程悔的师弟--卓无忧。

  卓无忧的父亲在朝中身居重位,因此他也算是官宦子弟。在他十岁的时候,便被送返老家西歧,拜入天玄子门下,习武学道,至今已有六载。

  于是,这名小师弟,便成了程悔这六年间,孤独生命中唯一一个朋友。

  很多时练功练至深夜,卓无忧也会偷偷跑来后出相伴,二人也渐渐互生出一份仿如兄弟的手足之情。

  程悔一见卓无忧,适才满脸的愁容登时一扫而空,面上也绽放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唯有在卓无忧身上,他才感觉到一点点人间暖意。

  卓无忧一把坐下,便在怀中掏出一包东西。甫一打开,即传来一阵香气。

  程悔也并肩坐下,看卓无忧有何好东西给他。

  卓无忧把那东西一把递前,原来是一只肥大肉厚的鸡脾。

  “师兄,这是我偷偷在厨房拿来的,还暖的,快吃吧!”

  程悔欣然拿着鸡脾,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

  连续数个时辰不停练功,他早已腹如雷鸣,如今美食当前,又怎能忍得了?

  程悔正在大快朵颐之际,忽又闻卓无忧异常乖巧地道:“师兄,我还有好东西给你,看……”

  只见卓无忧又在怀中掏出了两个手掌般大的瓶子,他打开其中一个瓶盖,一鼓馥郁浓烈的酒香汹涌而出,顷刻散布四周。

  程悔一嗅之下,顿时精神大振,喜形于色,禁不住问:“好小子,那里弄来如此美酒?但师父平日严禁我们喝酒,你不怕被师父知道,重重责罚吗?”

  卓无忧佻皮地单了下眼,道:“我不说,你不说;天不说,地不说,师父又怎会知?来!我们师兄弟来喝个痛快吧!”

  说罢已把酒瓶递到程悔面前。

  天玄子有不准门下弟子喝酒之守则,本身极爱喝酒的程悔,也只能间中偷偷地喝。

  如今美酒当前,又怎不欣喜若狂?

  二人两瓶相碰,举瓶便喝,喝得几口,已双颊赤红,醉意微露。

  卓无忧率先道:“师兄,师父今天有传授新的武功给你吗?”

  程悔答道:“当然有!广成仙派的武功精辟凡多,学之不完,尤其是‘乾坤七绝’,更是精妙无比,威力无俦。师弟,你放心吧!只要你练好‘乾坤功’,打好根基,师父早晚会传你更高的绝学的!”

  “假如师父没有空教你,到时就等我这个师兄来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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