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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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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看,脚不过踢出小半,离孙羽还远,香祖楼已然仰天倒了下来! 他挣扎着要起身.但只能勉强地抬起半头。 伞,早已滑出了他的右掌,他用左臂支着桥板,空出来的右掌则按住胸膛,离嵌入咽喉那剑很近,他却连碰也不去碰它。 只因为他知道那么做,他就得立刻死亡! 就那样,他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孙羽! 孙羽看得出香祖楼目光里的含意,他横剑当胸,左掌拇指食指轻捏着剑脊,缓缓地移向剑尖。 “银剑不过是标帜,我杀人很少用它,犹其是对付高手,我用的通常是第二口剑.短剑!” 香祖楼的目光突缩。像是说:“我不知!” 孙羽拇食指陡弹,剑嗡的龙吟。“没有人知道,知道的都已死亡!” 香祖楼的目光又再瞪,询问的意味更浓! “你放心!”孙羽沉着声,郑重地,“我应承得过你的事情就必会替你做到!” 香祖楼瞳孔顿散,那右掌暴翻,突然拔出了咽喉嵌着的短剑! 剑拔出,他蹩着的那口气亦吐了出来。 他狂吼;“多谢!” 声断气绝,头向旁边歪了下去! 血已从他的咽喉标了出来,溅湿了桥板,却没有溅及他胸膛的衣衫,所以孙羽并不着急去拿那两张银票。 他没有摇头,更没有叹息.仿佛就无动于衷。 他从容不迫地拾回剑鞘,套好银剑。再走到香祖楼身旁,扳开他右掌的五指,将短剑取出,拭去血,小心地放回左靴的靴筒里。 他的眼瞳还是那么的峻冷,他的举止还是那么的镇定。 但到他的手抓着那两张银票从香祖楼怀里伸出来的时候,他的手竟然起了颤抖。 几乎同时的,他的眼瞳也起了颤抖。 他忽地用力握住了那两张银票,握得是那么的紧,手背的筋也根根露出了! 孙羽喃喃地说:“应该说多谢的到底是你还是我呢……” 他长叹,抬望眼,潇潇雨已歇,快三更了。他终于站起了身,举起了脚步。 凄凉的灯光,长长地映着他的影子。 他就踏着自己的影子,走向黑暗的深处…… 灯,银灯,富贵灯。 灯旁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人还不过二十来岁,很年轻。很漂亮,那肤色也的确是如霜如雪。她右手斜拈着玉匙,拨弄着文王鼎里烧着的香,左手轻托着香腮,半边身斜倚着雕禽桌子,幽幽地坐着! 灯光从旁射来,替她在脸上添下了淡淡的灯影,人于是显得更美了。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她眼里的春意却方浓。 风忽地穿窗,吹过了灯旁。 灯火摇曳,那文王鼎口冒出来的轻烟也摇曳。 轻烟飘忽地缭绕于灯光中,还未飘到她面前,她厌恶得已先皱起鼻子,随即撮唇吐了一口气。 轻烟给吹散,远远地飘了开去,但很快又凝聚,随风飘了回来! 她的鼻子于是皱得更深,摇摇头,没有再吹气,只是叹息:“春风……” 才两个字出口,已有“人”替她接下去:“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声音发自她头顶半空,那里没有人,有的不过是一只栖息在架上的绿鹦鹉。 那绿鹦鹉张着嘴,“帏”字的袅袅余音尚徘徊在舌缝间!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唉,不是李白的“春思”诗末两句? 好一只鹦鹉,居然还会念唐诗,像这样的鹦鹉,又有多少只?就花上百来两黄金,对富贵人家来说也是值得的。 即使是巧合,也值得欣赏! 但她似乎并不欣赏,她没有再作声,只是抬眼望着那绿鹦鹉,眼中连半丝笑意也没有,有的只是不悦之色。 轻烟这下子又飘到了她身旁。 她的眼随即垂下去,更不悦! 只可惜,鹦鹉或许还会畏惧她的目光,烟?万万不会。 她拂袖,烟飞散,但香气早已蕴茵小楼,那却是拂也拂不开的。 香,很香,什么香?檀香! 绿鹦鹉,檀香,不就是“锦衣侯”香祖楼所爱的东西么? 檀香的香气醉人,能言的鹦鹉也应讨人欢喜,但她分明厌恶到了极点。 怎么她偏又要坐在鹦鹉下,檀香旁? 没有人会愿意做自己厌恶的事情,要自己厌恶的东西,除非是迫于无奈! 灯是孤灯,她人也是形单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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