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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武三爷瞪着他,笑道:“一双手换一条命,这种生意不怕做。”

  甘老头哼一声,鼻孔中应声涌出了鲜血。

  他的人突然飞起,铁锤亦飞起。

  武三爷赶紧抽身暴退。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那两拳是否足以要命,他自己也并无多大的信心,所以早就已在防范甘老头随时反击。

  这一退又是半丈,他的后背已挨上那张桌于。

  甘老头步步紧迫,一锤击下。

  武三爷一缩身,坐上桌子,那一锤间不容发击空。

  第二锤相继击出。

  武三爷看似已很难躲开,可是铁锤击到的剎那,他却已贴着桌面滚到对面。

  那剎那之间,铁锤亦击下。

  坚硬的桌面砰地给打上。

  一张桌子立时变了两张,每一张当然就只得一半,放都已放不稳。

  武三爷的心亦几乎给打上了。

  甘老头重伤之下,应该没有可能再有这么厉害的攻势,看来他那两拳对于甘老头并无多大影响,更不至要命。

  他吃惊都还来不及,那分开两边的桌子已向他撞来。

  甘老头铁锤一落,双脚就飞起,踢在那分开两边的桌子之上。

  这两脚每一脚之上的力道部已过百斤。

  双脚踢出,人就凌空,飒一声向后倒飞,飞落在一张椅子之上。

  他还未坐稳,右手已挥出,手中大铁锤脱手,呼的亦飞击前去。

  几乎同一时,武三爷的左拳已击出。

  裂开的那两边桌子来得实在太快,十二个人用的桌子一分为二,攻击的范围更大,他根本已没有闪避的余地。

  在他的身后不远就是陷阱,连退后都已不能。

  他只有挥拳。

  拳头当然没有铁锤坚硬,左来的那半边桌子并没有再给打裂,但总算给他打飞。

  右来的那半边桌子却从他身旁飞过,飞入了陷阱。

  桌于激起的劲风乱人衣袂,武三爷的眼睛也给那一般劲风刮得发酸。

  他的左手也酸了。

  这种感觉还未完,怪异的铃声已又晌起。

  铃声箭一样尖锐,射向武三爷的眼睛,就像支响箭。

  这当然并不是只响箭。

  铃声来自那只血奴爪上的小铃,飞射向武三爷眼睛的也正是那只血奴。

  甘老头左掌握拳之时,那只血奴便展翼,飞到了梁上。

  血刚从甘老头鼻孔涌出,那只血奴就蓄势待发。

  甘老头的攻势一展开,血奴的攻势也已准备展开。

  人与鸟之间,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联系,人未必是个魔人,鸟只怕真的是只魔乌。

  它的攻势现在终于展开了。

  武三爷的左手正发酸。

  怪异的铃声直似要慑人魂魄。

  铃声入耳,武三爷便瞥见鸟影,血红的乌影。

  他的左眼立时亦只见一片血红。

  尽管他的反应已够敏锐,及时将头偏开,左眼的眼盖还是给血奴的利爪撕裂。

  鲜血横飞,也涌人了他的眼眶。

  他的左眼虽已模糊,右眼仍看得很清楚,右手虽已折,左手仍够快。

  那只血奴方待飞高,武三爷已将它握在手中。

  凄厉已极的一声尖叫响彻厅堂。

  那简直已不像是鸟叫。

  第二声更不像鸟叫。

  他的手刚握住那只血奴,甘老头脱手飞出的那大铁锤已击在他的胸膛之上。

  几百斤重的大铁锤凌空飞击,那种威力又是何等惊人。

  砉地胸骨碎裂,他的胸膛当场下陷,那柄大铁锤竟就嵌在他的胸膛之上。

  他整个身子都给打得飞起来。

  惨呼未绝,他的身子已在丈外陷阱中坠落。

  他浑身的气力那剎那亦已给那一锤打散,方待握紧的左手不由松开。

  那只血奴勉强展翼,但到武三爷飞坠陷阱时,仍未能飞离。

  铃声在陷阱中不住响动,血奴仿佛在挣扎。

  凌乱的铃声,听来更觉得怪异。

  铃声中还有呻吟声,是鸟的呻吟还是人在呻吟?

  人是否也在挣扎?

  甘老头瞪着那边的陷阱,面上却木无表情,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整个大厅堂,就只有陷阱下的呻吟声、铃声。

  风吹窗纱,灯火摇曳。

  灯光已暗淡,血腥味却更浓了。

  呻吟声很快消失,铃声却上了陷阱边缘。

  那只血奴并不是飞上来的,是跳上来的。

  它的羽毛已松散,眼瞳也仿佛没有了神采,却更觉妖异。

  它继续跳前,跳向甘老头。

  跃动的铃声,短促而单调,听来更令人心悸。

  甘老头瞪着那只血奴,落寞的眼瞳更加落寞。

  铃声忽变得急促,一而再,忽的又停下。

  那只血奴一跃上了椅手,再跃上了甘老头的肩头。

  它突然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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