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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王风道:“我最初见你之时,你那半边身子像是个初生的婴儿,但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只有一岁。”他笑笑又道:“如果你只有一岁,我岂非最多不过五六岁?”

  血奴瞟一眼那个红衣小姑娘,说道:“如果我不是只有一岁,她又怎会最多也不过十五岁?”

  王风诧声道:“你说她今年已有三十五岁了?”

  血奴道:“好象还不止。”

  王风的眼睛不由得又转回小姑娘那边,他的眼瞪得好大。

  这一次他已看得很仔细,可是无论他怎样看,那位小姑娘也不过十四五。

  他只有摇头。

  血奴看着他,忍不住叫道:“为什么你不将她的脸撕下来再看?”

  王风吃惊地望着血奴,似乎以为血奴又着了魔,但马上他好象想起了什么,目光再回到小姑娘那边。

  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却有一个大姑娘站在那边瓦面之上。

  那个大姑娘年纪实在已够大,无论怎样看也已有三十四五岁了。

  她穿着小姑娘那套一样的红衣裳,身材也就像小姑娘一样。

  小姑娘的头赫然抓在她的千中。

  短短的头颅,一根头发都没有,眼是黑黑的两个洞,没有眼白,也没有眼珠。

  风吹上去,那张脸竟会摆动起来。

  这样的一张脸,又是何等的诧异?何等的恐怖?

  王风却没有表现丝毫惊讶,他看出那只是一张人皮面具,他也已明白血奴的说话。

  那张面具本来戴在大姑娘的面上,戴上了那张面具,三十四五的大姑娘就变成不过十四五的小姑娘。

  大概就因为血奴的说话,大姑娘不等王风动手,自行将那张人皮面具撕下来。

  她的面上仍带笑,这笑虽已不天真,却说不出的妖媚。

  王风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会,道:“那张人皮面具并不比你这张脸好看,为什么你要戴着它?”

  大姑娘笑道:“因为我不戴着它,很容易就给人认出来。”

  王风道:“很多人认识你?”

  大姑娘笑道:“也不很多,只不过十万左右。”

  王风忍不住向她问道:“你本来叫做什么名字?”

  大姑娘道:“我姓韦,排第七,别人都叫我韦七娘。”

  王风动容道:“神针韦七娘?”

  大姑娘道:“神针这两个字也是别人加上去的。”

  王风道:“据讲你的刺绣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是钱塘顾小妹。”韦七娘叹一口气道:“那一年我跟她在针上比功夫,各自绣了一幅百花图,绣到第八十种花我就已经服了她。”

  王风道:“绣瞎子的本领,难道她也胜过你?”

  韦七娘笑了:“这方面就算她再练二十年,也比不上我,两针我就可以绣出一个瞎子,她却连杀鸡都不敢。”

  王风道:“你前后绣过了多少瞎子?”

  韦七娘想了想,说道:“也只不过七八十个。”

  王风道:“七八十个还说也不过,你到底要绣多少个才满意?”

  韦七娘道:“我永不会满意。”

  王风寒着脸,说道:“你喜欢将人绣成瞎子?”

  韦七娘道:“不喜欢。”

  王风道:“那七八十个瞎子,又是怎么回事?”

  韦七娘道:“他们如果还不变成瞎子,到现在每个人最少又已多杀七八十个好人。”她一顿,一字字的道:“我针下刺的都是贼眼。”

  王风道:“贼也有多种。”

  韦七娘道:“我刺的都是该死的恶贼,那种恶贼就算杀掉了也不足借,不过没有了眼睛,谅他们亦难以再恶得到哪里去。”

  王风道:“方才那个人……”

  韦七娘截道:“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它的六个也是一样,他们虽然都幪着脸庞,单只看他的佩刀,他们的出手,我就知道他们乃是住在这儿附近的七个杀人如麻的杀手。”

  王风并不怀疑韦七娘的说话,乱葬岗上武三爷那番说话,他仍记得清楚。

  韦七娘接道:“所以老蛔虫杀人的方法尽管残酷,这一次我并没有多大的反感。”她的语声陡寒,又道:“只是这一次。”

  这旬话倒像是对老蛔虫说的。

  听她的口气,似乎老蛔虫杀人的方法一向都这样残酷,而且一向杀的都不是坏人。

  老蛔虫还在下面没有离开,他的眼睛这么好,耳朵大概亦会很灵敏,韦七娘更未压低嗓子,应该听清楚的了。他却完全没有反应,仍是一面笑容。

  王风静静的听着,这下忽然道:“好象你这种人应该多在江湖上走动。”

  韦七娘道:“我前后己在江湖上七年,已太累了。”

  王风道:“这年头侠义中人,似乎大都已很累,邪魔外道却相反更活跃了。”

  韦七娘面容一黯。

  王风道:“你居然选择鹦鹉楼这种地方来休息?”

  韦七娘道:“谁说我在休息?你不是看到我在那里工作?”

  王风是看到了。

  他实在不明白,以韦七娘这样的一个人竟甘心改装易容在鹦鹉楼做一个应门的小丫头。

  他忍不住道:“应门好象不是一种很好的工作。”

  韦七娘道:“不是。”

  王风道:“你也不喜欢那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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