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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常护花比杜笑天更先一步。他的手握在剑柄之上,剑却始终没有出鞘!

  即使他的手没有在剑柄之上,他的剑亦可以迅速出击。

  练剑十年,他最少有两年只是练习拔剑。

  他拔剑速度之快,已达到了人力的极限。

  杜笑天并没有常护花这种本领。他自己也明白,所以一举步,刀就“呛啷”出鞘。

  两人一步又一步,先后跨过了门槛,终于踏进了牢内。

  牢内的恶臭仍然浓郁,没有蛾,近门的地上却有一滩蛾血水。

  血水在灯光下闪着妖异的血光,并没有凝结。恶臭正是从血水中散发出来。

  一个手握利刀身穿官服的人倒在血水之上,面仰起,一脸的血污。──张大嘴。

  常护花在那蛾血之前收住了脚步,道:“这个是不是被派来牢内看守的两个人之一?”

  杜笑天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点头道:“他就是张大嘴。”

  常护花道:“那边的一个想必就是胡三杯了。”

  左边第一间牢房的铁栅边,倒着另一个。

  那个人也是一身官服,却敝着胸膛,一大半钮子没有扣上。

  杜笑天急步走过去。

  那个亦是仰面倒卧,他的面上却没有血污,比张大嘴当然容易辨认得多了。

  杜笑天随即点头,道:“他正是胡三杯。”

  他蹲下半身,伸出手按着胡三杯的胸膛。胡三杯的心房已停止跳动。他浑身不由一震。

  常护花看在眼内,道:“怎样?”

  杜笑天道:“死了。”

  常护花道:“张大嘴还有气。”

  “当真?”杜笑天应声一个纵身,跃落在常护花的身旁。

  常护花双手已在张大嘴身上穴道推拿起来。

  张大嘴果然还有气,但已很微弱。

  这时,高天禄、杨迅等人亦已相继进入。

  高天禄目光一扫,惊讶道:“发生了什么事?”

  杜笑天方待回答,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息竟然是来自张大嘴。

  杜笑天刚要出口的话不由就咽回去,瞪着张大嘴。

  张大嘴的眼盖实时一阵颤动。

  杜笑天脱口呼道:“张大嘴!”

  张大嘴脸上的肌肉应声一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睁开眼。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

  杜笑天连忙叫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大嘴的眼瞳,露出了惊惧之色,哑声说出了一个字:“蛾!”

  杜笑天追问道:“什么蛾?”

  张大嘴眼瞳中的恐惧之色更浓,又说出了一个字:“酒……”

  杜笑天一怔,道:“什么酒?”

  张大嘴断断续续地道:“蛾酒……血红的蛾酒……面庞不……不停在剥落的蛾精,吸……吸血……”

  杜笑天青着脸道:“吸血蛾?”

  张大嘴浑身一震,突然大叫一声道:“吸血蛾!”

  语声也是充满了恐惧,他突然从地上坐起身,一坐起又倒了下去。

  常护花、杜笑天扶都来不及。“砰”地张大嘴后脑碰地倒下,一动也不再动了。

  他的眼仍然睁大,瞳孔已失去神彩,周围的血丝却更明显。

  常护花急探张大嘴的气息。他的手一样突然停顿。

  杜笑天忙问道:“怎样?”

  常护花说出了两个字:“死了!”

  杨迅不由就插口问道:“伤在什么地方……”话才说到一半就给高天禄打断。

  高天禄脱口大喝一声道:“先看犯人怎样!”

  不等他开口,常护花人已从地上飞起来。

  他的语声落下的同时,常护花人已落在胡三杯的尸体旁边。

  杜笑天居然也不慢。相继窜到常护花身侧。

  常护花往铁栅内望去。牢房并没有人。他不由问道:“人是否关在这个牢房之内?”

  杜笑天点头,道:“易竹君关在这里头。”

  常护花道:“记清楚了?”

  杜笑天答道:“我的记忆,向来都很好。”

  常护花道:“现在人呢?”

  杜笑天哑口无言。

  常护花检查铁栅上面的锁。锁仍然锁在铁栅上面,没有异样。

  杜笑天也看在眼里道:“我们搜!”

  常护花却道:“且慢!”

  杜笑天道:“发现什么?”

  常护花一指房中的桌子。一柄锋利的长刀,正钉在那桌子之上!刀尖下赫然钉着一只蛾!

  鲜血一样的眼晴,碧玉一样的吸血蛾!

  杜笑天面色由青转白,死白。他霍地回首,大叫道:“快拿牢房的钥匙来!”

  在他的身后正是杨迅,他简直已忘记了杨迅是他的长官。他叫得这么大声,大大地吓了杨迅一跳。

  杨迅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是杜笑天的上司,应声上前去,拿钥匙将锁打开。

  杜笑天一手推开铁栅,三步变作两步,冲入牢房,冲到那张桌子的面前。

  这么近,他当然绝不会看错。

  方才他也根本就没有看错,一只吸血蛾正是被那锋利的长剑钉在桌子的上面。

  蛾身已几乎断做两截,断口的附近一滩血水。鲜红的血水,透着强烈的腥臭。

  这莫非就是蛾血?蛾血又怎么会是红色?红得就像是人血一样。

  杜笑天霍地回顾胡三杯的尸体。尸体的腰部挂着一个刀鞘,刀却不是在他的手中,也不在附近。

  杜笑天回头仔细地再观察钉在桌面上的那柄利刀。

  常护花实时问道:“这是否胡三杯的佩刀?”

  杜笑天道:“我看就是了。”

  常护花道:“这柄刀显然就是脱手掷出,飞插在桌上。”

  杜笑天道:“从尸体的姿势与及刀插的角度来看,显然是你所说的一样。”

  常护花道:“他的眼力实在不错。”

  杨迅突然道:“就算他的眼力并不怎样好,也一样可以掷中。”

  常护花道:“哦?”

  杨迅解释道:“因为他本来的目标并不是这样小。”

  常护花道:“那么有多大?”

  杨迅道:“有人那么大,他本来就是一个人。”

  常护花道:“谁?”

  杨迅道:“易竹君!”他的面色跟着变了,瞪着那只吸血蛾,道:“他与张大嘴两人正在牢中逡巡,忽然发觉易竹君在变,于是就冲到铁栅面前。易竹君当时势必准备向他袭击,他因此一刀飞出,击杀易竹君!”常护花道:“那么易竹君的尸体在什么地方?”杨迅指着刀下的那只吸血蛾,大叫道:“在这里!它就是易竹君!”这句话出口,非独他变了脸色,就连常护花、杜笑天的面色也铁青了。他颤声接道:“易竹君本来便己经准备变回原形,飞出牢外,给胡三杯发觉一刀击杀,就是想变回原形也不成了。”易竹君是被关在这个牢房内,现在铁栅既没有损毁,人却已消失不见,牢房内却多了一只吸血蛾,钉在胡三杯的佩刀之下。人怎能够消失?蛾何以会如此出现?这件事难道就真的一如杨迅所说?常护花实在无法下一个判断。

  杜笑天也一样,却问道:“那么胡三杯又何以会死在牢房前面?”

  杨迅道:“我们莫忘了易竹君这个蛾精之外,还有一个郭璞!”

  话一出口,他的面色又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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