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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杜笑天道:“那些吸血蛾本身或者排泄物,也许能够损害地下室那些珠宝。”

  杨迅摸着下巴道:“你说的每件事都似乎非常充分,这件事难道就真的如此。”

  杜笑天道:“这完全都是推测,事实未必就一样。”

  高天禄实时说道:“杜捕头,你推测得很好。”

  他的目光缓缓向常护花道:“常兄!”无论说话、态度、称号,他对常护花都非常和气。

  因为他虽然以前并没有见过常护花,对于常护花这个名字,却也不怎样陌生,多少已知道常护花的为人。他敬重侠客。

  这年头,江湖上的侠客,尤其是真正的侠客,已实在太少。

  常护花应声欠身道:“高大人……”

  高天禄立即打断了常护花的说话,说道:“年青的时候,我也曾走马江湖,虽然日子短,勉强亦可以称得上是半个江湖人。”

  常护花道:“不说不知。”

  高天禄道:“是以除了在公堂之上,常兄无妨将我视作半个江湖人,不必太拘束。”

  常护花笑道:“即使在公堂上,我这种人,也不会怎样拘束。”

  高天禄道:“那么称呼就应该改一改了。”

  常护花立时改了称呼,道:“高兄有什么指教?”

  高天禄说道:“相反,我是要请教常兄。”

  常护花笑道:“江湖人的说话哪里有我们这么客气。”

  高天禄一笑,道:“常兄是否同意杜捕头的见解?”

  常护花不假思索,道:“不同意。”

  高天禄道:“哦?”

  常护花道:“杜兄的推测不错,理由都相当充分,却疏忽了几点。”

  高天禄道:“请说。”

  常护花道:“武功高强,纵然在神经错乱之下,一般的毒药也绝对难以将他当场毒倒。”

  杜笑天道:“郭璞岂会不兼顾到这方面,如果他使用毒药,一定不是普通的毒药。”

  常护花道:“不是普通的就是极其厉害的毒药了。”

  杜笑天道:“也许厉害到崔北海一中毒立即就死亡。”

  常护花道:“有那么厉害的毒药,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毒杀崔北海,又何必如此麻烦?”

  杜笑天道:“他未必是用毒药。”

  常护花道:“击昏然后再用扼杀相信更困难,在到衙门的途中;我已经暗中试过郭璞。”

  杜笑天道:“有何发现?”

  常护花道:“他与普通的人并没有分别,纵使他曾经习武,也不会强到什么地方,对于这方面,其实从史双河以铁环将他击倒这件事已可以知道。”

  杜笑天道:“我还疏忽了什么?”

  常护花道:“如果郭璞、易竹君两人是杀害崔北海的凶手,没有理由将尸体留在那个阁楼之上,要知道不发觉犹可,一发觉、易竹君便脱不了关系……”

  杜笑天截口道:“其中原因方才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

  常护花道:“你没有解释一件事。”

  杜笑天道:“什么事?”

  常护花道:“郭璞为什么将我们引去史双河那里?他这样做岂非就等于自挖坟墓?”

  杜笑天沉吟道:“这件事我也曾经想过,以我推测,他本来势必安排妥当,嫁祸史双河──史双河与崔北海的结怨并不是一个秘密,是以如果说史双河杀害崔北海,即使没有证据,相信也会有不少人相信。”

  他又一顿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其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以致他非独嫁祸史双河失败,而且暗露了本身的罪行了。”

  常护花道:“即使是这样,由租屋到买兔子,将兔子送到云来客栈,他都是自己动手,就不怕别人认识他的本来面目,日后指证他?这样做,与一般罪犯完全两样,是不是大有疑问?”

  杜笑天道:“也许他初次犯罪,还未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罪行,而心情紧张之下,兼顾不到那么多,这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常护花道:“我看他是一个聪明人,再讲,有计划的行动,每一个步骤在事前都经过审慎的考虑──方才你不是也这样说?”

  杜笑天苦笑道:“也许因为思想过度,他亦已神经错乱,很多事情都违背常规。”

  常护花道:“这其实,才是最好的解释。”

  杜笑天道:“我只是疏忽这一点?”

  常护花道:“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杜笑天道:“哪一点?”

  常护花道:“郭臻若是曾经伏在地下室里,为什么不毁去崔北海留在桌上的遗书以及那份记录?”

  杜笑天道:“或者他没有在意。”

  常护花道:“那份记录他不在意不奇怪,因为写在书轴之内,那封遗书却不是,而且还放在明显的地方。”

  杜笑天道:“或者他当时的心情实在太紧张,并没有发觉。”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或者他只是在暗中潜伏,根本就没有踏入地下室之中。”

  常护花道:“或者?”

  杜笑天又叹了一口气,道:“这样解释却未免太过勉强。”

  常护花道:“否则郭璞绝对没有理由不毁去那封遗书。”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桌上。

  崔北海的两封遗书都已在桌上摊开。

  遗书虽然有两封,内容却完全相同,一如崔北海所说。

  崔北海的字,常护花当然熟悉,高天禄也并不陌生,遗书上的印鉴亦没有问题。

  毫无疑问,是崔北海的遗书。

  高天禄的目光相继落在遗书上面,道:“说到遗书,实在很奇怪。”

  常护花道:“奇怪在什么地方?”

  高天禄道:“在这两封遗书之内都附有一张清单,列明他所有的财产。”

  常护花道:“你奇怪他这么多的财产?”

  高天禄摇头道:“我奇怪的是两件事情。”

  常护花道:“哪两件?”

  高天禄道:“第一件,他那么多的财产,竟连半分也不留给他妻子易竹君。”

  常护花道:“他既然认定易竹君与郭璞是妖精,合谋杀害他,这样做并不难理解。”

  高天禄道:“半分都不留,这也未免太过,那到底只是推测,未能够证实。”

  常护花道:“第二件又是什么事?”

  高天禄道:“他选择的三个遗产承继人。”

  常护花沉默了下去。

  高天禄接道:“龙王波、阮剑平、朱侠──在未看过那份遗嘱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有这三个人的存在,他亦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这三个人,由此可见这三个人,与他的关系并不怎样密切,而他却将庞大的财产,遗留给这三人均分。”

  常护花道:“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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