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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崔北海点头。

  杜笑天又道:“万花山庄离这里并不太远。”

  崔北海道:“快马六天可到。”

  杜笑天问道:“你不是一开始就找他么?”

  崔北海道:“初七头上我才着崔义飞马将信息送去万花山庄。”

  杜笑天道:“崔义?”

  崔北海道:“对于他,你应该不会陌生。”

  杜笑天道:“我记得这个人。”

  崔北海道:“他一家世代都是侍候我崔家,我绝对相信他这个人,所以我才着他去找常护花。”

  杜笑天道:“你应该早些找他去,如此他现在应已在这里。”

  崔北海道:“没有必要我实在不想找他……”

  他叹了一口气才接下去:“因为我们其实已不是朋友。”

  杜笑天道:“哦?”

  崔北海没有进一步说明,目光又落在那封信上,道:“这封信已用火漆封口,而我亦不是一次两次给高太守送礼,每一次我都付有字条,他即使认不出我的字,两下对照亦不难分辨得出来。”

  杜笑天道:“你担心有人掉换或者窜改你的遗嘱。”

  崔北海道:“的确是如此担心,所以在信上我还盖上两个私印。”

  他勉强一笑,又道:“好象这样的一份遗嘱,应该不会出乱子的了。”

  杜笑天微喟道:“你若是一个疯子又岂会设想得这么周到?”

  崔北海一声轻叹,并不说什么,一挥手,那封信脱手飞出。

  也不等杜笑天将信接下,他便反手将门关上。

  杜笑天接信在手,亦再无说话。

  他的目光自然落在那封信之上,前前后后地仔细看了一遍。

  信的确密封。

  杜笑天小心将信放入怀中,左右瞟一眼两个手下,道:“那边有一个亭子,我们就守在亭里。”

  这时候,残阳的光影已几乎完全消失,天边那一轮月亮却仍然淡如清水。

  亭子在花木从中,稀疏的花木并没有将亭子掩蔽,书斋那边并不难望见这边亭子,亭子这边亦不难望见那边书斋。

  亭中还有一张石台,几张石凳。

  杜笑天选了一张石凳,面向书斋坐下,心情不由地紧张起来。

  传标、姚坤亦一旁坐下。

  姚坤随即道:“头儿,听姓崔的口气,似乎真的有吸血蛾那种东西。”

  杜笑天道:“事实就是有。”

  姚坤道:“头儿莫非也见过那种东西了?”

  杜笑天点头道:“已见过两次。”

  姚坤追问道:“那种东西是不是真的吸血?”

  杜笑天点头。

  姚坤变色道:“头儿如此肯定,莫非也曾被那些东西吸过血?”

  杜笑天再三点头,道:“不过那次只是一只吸血蛾,它刚开始吸血便被我甩开了。”

  姚坤这才真的变了面色。

  传标一旁忍不住插口问道:“姓崔的怎会惹上那些东西?”

  杜笑天道:“我不知道。”

  传标道:“他自己知道不知道?”

  杜笑天道:“听他的话,他显然知道,就是不肯说,似乎有难言之隐。”

  他一顿,道:“不过即使他不说,在今天夜里,我们可能就有一个解答。”

  姚坤实时说道:“夜,看来已经开始了。”

  杜笑天应声望天,迷蒙的夜色果然已经开始降临人间。

  书斋窗户透出来的灯光亦自相应逐渐明亮。

  院子却逐渐暗黑下去。

  花树之间并无灯火点缀,亭里虽然有凳桌,亦并无灯火。

  杜笑天三人逐渐陷入黑暗之中,三人已再无话说。

  夜渐深,月渐高渐明。

  书斋窗户透出来的灯光亦渐见明亮,窗纸被灯光照得发白。

  他有时木立,有时频频地搓手,有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崔北海的影子,杜笑天三人却已感觉到崔北海那份焦躁不安。

  他们不觉亦焦躁起来,吸血蛾何时方至?

  夜更深,月更高更明,也似更圆了。

  月色冰冷,洒下一地冷光,院子中淡雾迷离。

  雾也不知来自何处,来自何时,月照下,就像寒冰上散发出来的冷气。

  杜笑天三人仿佛已被冻僵,动也不一动,月光亦凝结,始终不离书斋的窗户。

  窗户透出来的灯光更明亮,窗纸雪也似发自。

  崔北海的半截影子在窗纸之上,不动的影子。

  从这个影子看来,崔北海是坐在灯旁,焦躁也有宁静下来的时候。

  一更、三更、三更的更鼓已然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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