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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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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胜衣不以为这完全没有可能,所以他忍不住又喝问道:“你这个又是欧阳什么?” 欧阳立没有作声,在沈胜衣说话同时,又剌出了十多剑! 每一剑都有破绽,也都非常之迅速凌厉! 沈胜衣接一剑还一剑,冷笑。“这不是拚命,是送死!” 到他说话完,已接了欧阳立十七剑。 欧阳立第十八剑紧接剌出,刺向沈胜衣胸膛,他自己的胸膛同时空门大露。 沈胜衣剑一引,将来剑封住,目光自然落在欧阳立的胸膛上。 欧阳立胸膛的肌肤继续在溃烂,已露出了白骨来,一丝丝白烟不停飘飞,他溃烂的肌肤彷佛就是化作了白烟飘散。 可是,他的脸上却丝苦痛之色也没有,灰白的眼瞳,给人的也只是空洞的感觉。 没有感情,甚至连杀机也没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连白痴的眼睛也不像。 沈胜衣的目光自胸膛移到欧阳立的面上,不禁心里一寒。 那完全就是盯着一个死人的感觉,而且还是一个已死了多天的死人。 沈胜衣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欧阳立那双眼睛本来就像是属于死人所有。 丝竹声不绝,欧阳立的剑势也不绝,欧阳立一分神,险些就挨上一剑,他虽然极不喜欢与这样的一个人交手,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再接百二十三剑,沈胜衣突然发觉欧阳立其实在重复地施展一套剑术。 那套剑机刁钻狠辣,只有七十二招,但第一招都是从一般人不在意的角度刺进,一招紧接一招,每八招之后,却有一招完全脱节,却也是最险毒的招式。 绝无疑问,这全是整套剑术的精华,攻的是敌人兼顾不到的,也意想不到的部位。 但现在对于沈胜衣并没有很大的威胁,唯一的解释,就是欧阳立已完全丧失判断的能力,根本不能够在适当的时间施展出来。 这个与死人无异的活人难道竟然是由那种丝竹声支配? 沈胜衣突然生出这个念头,舌绽春雷,突然发出了一声暴喝! 这一声暴喝虽然没有将丝竹声喝断,却已将丝竹声盖过,欧阳立同时如遭电极,混身猛一震,所有的动作几乎完全停下来。 沈胜衣剑势不停,以剑尖连点了欧阳立胸前七处穴道。 欧阳立好像有些反应,但随又动起来,挥剑再向沈胜衣攻击。 这一次他的动作很特别,浑身的肌肉彷佛都在抽擂,剑势也因此变得一抖一抖的,非常之怪异。 沈胜衣不知道欧阳立这样用剑到底是有什么好处,但随即明白过来。 从小巷内传出来的竹丝声这时候也正是一抖一抖的,断断续续。 沈胜衣已完全肯定,欧阳立事实是由那种丝竹声指挥。 他再接几剑,一剑抢入空隙,削在欧阳立握剑的右手手腕上。 血光一闪,欧阳立的右手齐腕断去,与剑疾飞上半空。 “夺”的一剑钉入墙壁内,断手仍然紧握在剑柄上,随着剑不住抖动。 欧阳立没有叫,面上亦没有任何反应,断手继续未完的剑势,一抖一抖的向沈胜衣继续进攻。 沈胜衣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身形迅速的变换,总算没有给血溅在身上。 剑点在穴道上对欧阳立毫无作用,就断了他的手,一样不能够要他停止进攻,到底会不会将他的头颅四肢割下来,也仍然能够动? 沈胜衣不知道。也不想这样做。 他知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必须先将丝竹声截断。 于是他又大喝了一声。 这一声简直有如中天陡裂,疾走雷霆,连墙壁也彷佛在他的喝声中抖动。 竹丝声终于给喝断。 几乎同时,欧阳立所有的动作完全停顿,有如给一根长钉子,从脑上钉下来,将他钉稳地上。 运风也彷佛停下,天地间一阵异常的静寂,突然又被一阵脚步声踏破。 那是一种在巷子内响起来,一种非常奇怪的脚步声,就像一个淘气的小孩子突然被大人发现他的恶作剧,慌慌张张的拔腿逃跑。 只听脚步声,那个人即使一身武功,在轻功方面非独不好,而且很糟糕。 最奇的是,脚步声竟是向沈胜衣这边移来。 沈胜衣一个念头还未转过,那个人已然从巷子内奔出。 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非独沈胜衣,就是方直亦为之一呆。 他们并不认识那个人,也从未见过一个那样子的人。 沈胜衣并不算太高,可是跟那个人一比,却仍然像是一个巨无霸。 那个人竟然只到沈胜衣的腰间,但绝不是一个小孩子。 也许从后面看来,与小孩子并没有多大不同,沈胜衣、方直现在却是与他正面相对。 若非面对面,沈胜衣只怕也未必会相信那个人竟然是一个老头儿。 他看来相信已经六十过外,须发俱白,并没有梳理,也所以脸颊虽然瘦削,在蓬乱的须发衬托下并不怎样的显眼。 可是他面上的皱纹仍然一根根显得出来。 以他这样的身材,穿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已经很足够,他却是穿上一套大人的衣服。 那套衣服已经剪去一截,但仍然及地,两只袖子卷好几重,所以他也特别显得累赘。 他赤着双脚,那种奇怪的脚步声绝无疑问就是由这双脚发出来。 沈胜衣上下打量了那个人一遍,突然生出了一种滑稽的感觉。 那个人的外表实在很滑稽!神态也一样,那种神态只有从小孩子的面上才见到,出现在这样的一张脸上,自难免令人感觉滑稽。 他好像没有留意沈胜衣方直的存在,“达达达”的走出了巷子,打了两个旋子,突然伸手拍着胸膛,吃吃的道:“吓……吓死我了。” 沈胜衣这才留意到他手中握着一管约莫七寸长的竹哨子。 方直双眼奇怪的上下打量了这个小老人几遍,目光转落在沈胜衣的面上:“沈兄……下面的话尚未接上,那个小老人已然叫起来:“叔叔!叔叔!” 这语声非常苍老,也非常怪异,那种怪异却又不像是故意装出来,完全就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在学着叫叔叔一样。 他叫的那位叔叔也就是欧阳立。 欧阳立一头白发如云,若是只看这白发,不难以为是一个老人。 可是他给人老人的感觉的,也就只有这白发,此外非触面白无须,连一根皱纹也没有。 其实他年纪应该不会太大,所以现在这个小老人叫他叔叔,难免就会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沈胜衣方直现在都有这种感觉。 小老人没有理会他们,绕着欧阳立团团打了两个转,又叫了几声“叔叔”。 欧阳立毫无反应。 小老人伸手接去抓欧阳立的手。 这一抓之下,他才发觉,欧阳立的右手已不在,那刹那,他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怪异的表情,在欧阳立前后偷看了几眼:“叔叔,你将手收到那里去了?” 沈胜衣方直相顾一眼,方直叹了一口气:“沈兄,这原来是一个白痴。” 沈胜衣苦笑了一下。 小老人随即又道:“叔叔将手藏起来,叫我怎样给叔叔引路?” 沈胜衣这句话入耳,心头一动。 方直脱口道:“欧阳立原来是这个人引来……” 沈胜衣挥手阻止方直说下去。“看下去,看他怎样。” 方直点头,眼睛盯稳了那个小老人。 小老人说着又绕欧阳立打了两个转,突然喜出望外的叫了出来:“原来是在这里。” 语声一落,霍地一把抓住了欧阳立的左手。 他抓的本来是右手,现在绝无疑问,将欧阳立的左手当做了右手。 “叔叔,行雷了,我们快走。”小老人这句话转来更令人啼笑皆非。 欧阳立仍旧一点反应也没有,小老人叫起来。“叔叔,快走!” 这一次他叫得很大声,但发音更不正确,给人的滑稽感觉也更重了。 欧阳立还是没有反应。 小老人急了,一把拉住了欧阳立就走,这一拉。欧阳立是给他拉动了,却是给拉得一截,“叭”的一头撞倒在长街青石板上。 小老人正站在欧阳立前面,立时亦给撞翻,给压在欧阳立身躯下,“呱呱”叫起来。 沈胜衣方直看在眼内,以他们的身手,本来绝对可以及时将两人扶住,可是那刹那,两人竟然都没有这个念头。 小老人挣扎着好容易才从欧阳立身躯下爬出来,大大的喘了几口气:“叔叔,你怎样了?” 他伸出小手,推了欧阳立几下,欧阳立却就那样脸朝下倒仆在那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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