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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云飞扬摸着那些胡子,道:“我实在难以相信。”

  “消息已经传开,云大侠不妨南下打听一下。”李成又苦笑一下,道:“恕在下大胆说句,云大侠若是还不回武当山,武当派怕要完了。”

  云飞扬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李兄可曾听说,是谁出钱请天杀下此毒手。”

  “这当然是一个秘密,却有这样的传说,出钱的可能是独孤无敌。”

  “独孤无敌?”云飞扬面色一变。

  李成沉吟着又道:“亦有人推测可能是傅玉书。”

  “不无可能。”云飞扬霍地抱拳道:“打扰李兄,就此告辞!”

  李成方待问,云飞扬已拋下一锭银子在桌上,急步奔出去。

  目送云飞扬背影消失,李成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

  姓孙的也一样,忽然道:“李兄装的倒像。”

  “那是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们杀了燕冲天,总得替武当弟子尽回半点心力。”

  “姓云的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我们若不帮他们这个忙,真不知他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本该将独孤无敌的下落也告诉云飞扬知道。”

  “不必──”李成冷冷地一笑,道:“独孤无敌不是已经将挑战书送到武当,约云飞扬在玉皇顶一战吗?”

  “他为什么这样做?”

  “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将他迫得太紧。”李成又冷笑道:“像他这种人是绝不甘心倒在我们面前的,挑战云飞扬,就是死在云飞扬手上,无论如何也较光彩。”

  “玉皇顶一战,若是他胜了,死的是云飞扬又如何?”

  “那他亦不免会重伤,你以为他是否还能够离开玉皇顶?”李成的笑容更冷。

  “离不了。”姓孙的摇头道:“当然他是倒在云飞扬手下最好,省得我们再赔上人命。”

  “这个人能够一手建立无敌门,本来就不简单。”

  “他本应该想办法将银子如数付给我们。”

  李成无言举杯,这一杯他喝得很慢,到他将杯放下,一个卖药郎中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二位身旁,低声道:“鸽子已经放出了!”

  李成回问道:“姓云的怎样了?”

  “已上马奔去。”

  “这时候、这地方、以那样的价钱,买到一匹那样的骏马,难道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的确一点也没有怀疑!”

  “燕冲天的死果然令他改变了初衷,看来他虽然无意江湖,但还是热爱着武当,独孤无敌的挑战,也是绝不会推却的了。”李成转而问道:“独孤无敌那边有没消息?”

  “仍然在那间打铁店子之内。”

  李成笑一笑,道:“我们也该离开了。”转身大呼道:“店家。”

  店家方收拾好云飞扬那副座头离开,听得呼唤,忙又跑回这边来算账。

  对于这几个人他虽然有些奇怪,却没有理会,其它的酒客也一样。

  这本来就是一条纯朴的小镇,所以云飞扬才会往这里留下来,但还是给天杀的人找到了。

  炉火很猛烈,虽然已入冬,晚上甚寒,那两个铁匠仍然大汗淋漓。

  他们都是周围一百里的一流铁匠,彼此却并不认识,是独孤无敌将他们安排在一起的。

  本来他们都不肯,可是眼看独孤无敌的双拳竟然像铁锤一样,随便将一方巨石击成粉碎,立时都慌不迭地点头。

  在他们熟练的技术下,经过了十天,一条龙头杖差不多已完成,长度、重量与无敌以前用的那一支差不多完全一样。

  无敌就住在店子后面,除了用膳的时间,很少出来,也甚少说话。

  那两个铁匠随时都可以离开,他们却不敢,一种难言的恐惧已经在他们的心里长了根。

  他们只有希望打好了那一条龙头杖之后,这个客人就会离开,不会再留难他们。

  无敌看得出他们心意,只是没有理会他们,他确实亦准备龙头杖打好之后,就离开这个地方。

  在他将战书送出之后,天杀的人就没有再来骚扰他,那是什么原因他当然也很清楚。

  他知道天杀的人一定有办法知道那封战书的内容,也知道那封信一定能够送到武当山。

  送信的本就是武当派的弟子,奉命下山找云飞扬,给无敌截下来,不免吓一大跳。

  知道无敌要挑战云飞扬,更加惊讶,可是他仍然将战书接下,送回武当。

  在将战书交下的那剎那间开始,无敌的心情就平静下来。

  前所未有的平静。

  日子订在十二月初一,距离那日子仍然有一段颇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他应该可以作好一切安排。

  他要做的事其实并不多,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要见独孤凤一面。

  无论如何,他都曾经将独孤凤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也父女相称了有十多年之久。

  一想到独孤凤,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后悔,连他也奇怪自己的感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脆弱。

  独孤凤到底哪里去了?

  无敌不知道,若是无敌门仍然存在,只要他一道命令,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答复现在他只得一个人,不由他不感到悲哀。

  枭雄末路,本来就是一种悲哀。

  午后。

  云很多,阳光透过云层射下,更显得轻柔,风吹在身上,已令人感觉寒冷。

  独孤凤衣衫单薄,走在山路上,却似乎一点寒冷的感觉也没有。

  也许她的感觉已完全麻木。

  这一次的婚变,对于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她作梦也想不到,云飞扬竟然是她的亲哥哥。

  离开了无敌门,她一直漫无目地前行,不知不觉地竟然走向武当山这边来。

  她毫无所觉,也没有向别人打听这附近是什么地方,然后她就听到了燕冲天的死讯,这才找人一问,才知道自己的所在距离武当山只不过一天的路程。

  这个表面严厉,心地实在很慈祥的老人到底是谁杀的?会不会是独孤无敌?

  传说虽然是傅玉书,她却是想到了独孤无敌。

  以无敌的卑鄙,独孤凤不禁悲愤交杂,她实在很想上武当山拜祭一下燕冲天,却又拿不定主意。

  她并非害怕遇上云飞扬,他们到底未及于乱,那一阵激动过后,她的心情已逐渐平静下来。

  还有一个人,对她来说,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但想到那些讥讽的眼光,不由她不伤心,她不知道武当派的弟子会不会用这种眼光望她,但她有这种顾虑。

  她本是一个性烈如火的女孩子,现在却已改变了很多,在武当山附近徘徊了半天,最后她还是决定上去一看究竟。

  山路崎岖,独孤凤走得也很慢,低着头,见路就走,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条路是否会通往武当山。

  走着走着她忽然有一种感觉,好象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抬头一望,果然就看见一个人。

  那个人高坐在路旁一方大石上,头发散乱,胡子已长得很长,衣衫亦是破破烂烂的。

  他的面容很憔悴,一双眼睛却仍很锐利,盯着独孤凤,一眨也都不眨。

  独孤凤还是立即认出来,脱口一声道:“傅玉书,是你!”

  “不错,是我傅玉书。”傅玉书语声微带沙哑,道:“我应该怎样称呼,独孤还是羽姑娘?”

  独孤凤的面色一变,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玉书笑道:“我是武当派的掌门人,在武当山附近出现,有什么奇怪。”

  “亏你还有脸自称武当派的掌门。”

  “我这个掌门可不是自封的,就是令尊──青松与无敌,都没有否认。”

  独孤凤一声冷笑道:“是你请天杀去杀害燕伯伯。”

  “燕伯伯?燕冲天?”

  “还是装胡涂……”

  “燕冲天的死与我无关。”

  “做得出就不怕承认。”

  傅玉书反问道:“为什么我要对你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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