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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也就在这时候,在他的来路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他听得很清楚,却没有任何表示。

  若换是平日,他只怕早已拔步开溜,但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急速,使他的心情完全没有静止的时候,青松的死更使他大受刺激。

  脚步声渐近,一点点火光随着脚步声迅速移来,云飞扬仍然没有理会。

  他终于放开青松的尸体,站起身子,果然倒退两步,衣衫已染满鲜血。

  火光这时已将周围照耀得光如白昼。

  一群武当弟子手执火把疾走了进来,当先是伦婉儿、金石、玉石。

  “小飞,你在这里干什么?”伦婉儿第一个开口。

  云飞扬应声回头,张大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伦婉儿目光转落在青松的尸体上,脱口发出了一声惊呼,其它的武当弟子亦看见,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涌上前去。

  “师父!师父!”

  “主持!”

  呼唤声此起彼落,乱成一片,伦婉儿霍地一抬首,盯着云飞扬,目光充满了愤怒,道:“小飞,你怎么下这个毒手?”

  所有目光立时都转投在云飞扬面上。

  云飞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双手下意识抹在衣服上,他的一双手全都染满了鲜血,在衣服上抹下了两片血痕。

  伦婉儿缓缓地站起身子,戟指云飞扬道:“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这不关我的事。”云飞扬倒退一步,慌不迭地摇手。

  金石接着叱道:“云飞扬,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把他抓起来,依门规处置!”其它武当弟子一起嚷起来,吵成了一片。

  云飞扬双手乱摇,道:“你们听我说!”

  金石截口道:“不用说了,跟我们回去。”

  云飞扬方在犹疑,两个武当弟子已抢先扑上前,傅玉书实时从林中跃出来道:“是怎么回事?”

  众人尚未来得及回答,傅玉书目光已落在青松的尸体上,脱口一声:“师父!”

  跪倒下去。

  他随后已把黑巾取下,但仍然是方才那一身装束,青松却已经死亡,又有谁知道方才的事情?

  他一脸悲痛之色,还将头埋在青松怀中,众武当弟子看在眼内,神情更激动。

  赤松、苍松这时候亦因为看见火光向这边掠来,看见青松的尸体,不由都一怔。

  “是谁杀死了师父?”傅玉书突然抬起头来道:“谁!”

  所有的目光、手指全都向着云飞扬,云飞扬倒退两步,连连摇手,道:“不是我,我只是凑巧经过。”

  傅玉书跳起身子,迫前了两步,突然又停下,道:“不可能是他,师父一身武功,怎会死在他手上?”

  苍松立即嚷起来,道:“怎么不会,我们两个何尝不是一身好武功,方才却险些给他活活打死。”

  众人听说,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傅玉书佯装醒觉,道:“不错,他的确身怀绝技。”

  苍松戟指云飞扬道:“难怪你方才不肯见主持,原来早已在此安排陷阱,将我们引开去。”

  “没有这种事──”云飞扬本就不擅于辞令,这时候更就显得结结巴巴。

  苍松大喝一声道:“你这个叛徒!”

  赤松接着挥手道:“上!将这个叛徒碎尸万段!”

  群情已汹涌,被赤松这一喝,不约而同拔出兵刃冲上前去。

  云飞扬连闪三刀四剑,嘶声大叫,道:“你们不要迫我!”

  众人听若罔闻,发狂冲上前,云飞扬眼看不是路,倒踩七星步,闪开砍来的刀剑,脱出丈外,双臂一振,身形大鹏一样飞起,“呼”地掠上了一株大树上。

  没有人来得及阻挡,那些武当弟子更就作梦也想不到云飞扬竟然有这么好的武功,不由都目瞪口呆。

  云飞扬脚尖在树干上一点,身形横射了出去,没入黑暗中。

  赤松急喝道:“追!”率先追了过去。

  火光立时银蛇般飞舞在黑暗的树木丛中。

  傅玉书看在眼内,嘴角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亦自举步。

  他的计划到现在已可以说完全成功。

  白石、谢平既死,青松亦命丧,武当的下一任掌门人当然就是他,天蚕诀也就垂手可得的了。

  燕冲天一向给人的形象都是很凶暴,但是与今夜他的形象比较,之前简直就是一个慈祥至极的老头儿。

  他的一头散发怒狮一样疾往上扬起来,面色已因为愤怒变成紫酱色,目眦迸裂,血丝奔流,咬牙切齿,一双手紧握,青筋蚯蚓般一条条突起来。

  “真是师门不幸!”他的嘴唇亦不住颤抖,突然一拳痛击在面前墙壁上。

  隆然一声,半斤墙壁片片碎裂,沙石飞扬,犹如天崩地塌,垂首站在一旁,不停拭泪的伦婉儿亦被震得倒退了两步。

  燕冲天反而冷静下来,喃喃自语道:“想不到二十年前一个火工道人,二十年后,武当又来了一个杂役,一样闹得天翻地覆。”

  伦婉儿这才敢问道:“师父,你说我们现在该怎样?”

  燕冲天反问道:“云飞扬现在何处?”

  “相信还在山上”伦婉儿叹息道:“我们已经派人到处搜索。”

  “好!”燕冲天双手握拳,道:“云飞扬,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一定要收拾你这个武当叛徒!”

  语声甫落,燕冲天的身子就往上拔起来,“哗啦”一声,冲破瓦面,飞上半天!

  着地的时候,他已经远在屋外数丈。

  伦婉儿急迫了上去。

  长夜未尽,天际黑如泼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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