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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青松背负双手,道:“十二年前,贫道与一音道兄黄山论剑,也是以此变化为难,一音道兄当时却是以『落霞与孤鹜齐飞』一招还击,破贫道朝阳式。”

  管中流面色一变,道:“『落霞与孤鹜齐飞』是落日剑法最后的三式变化之一。”

  “不错,贤侄莫非尚未学会?”

  “正是──”管中流汗流浃背。

  “山外有山,量小易溢,贤侄好自为之。”青松语重心长。

  “佩服,佩服。”管中流接着又摇头道:“可惜可惜。”

  青松错愕。

  “晚辈佩服的是武当派剑术果然天下第一,可惜的却是──”管中流一顿,环视各人道:“武当弟子都未能学得到前辈的武功多少,只怕今后后继无人。”

  众武当弟子又是一呆,青松的面色亦沉下,若有同感,一声轻叹。

  管中流缓步回位,饮下了第一杯酒。

  黄昏已逝,乌云浓霾。

  风渐急,一片山雨欲来的迹象。

  云飞扬做妥了一切的工作,立即飞奔向傅玉书居住的地方,平日这时候,傅玉书一定于房中等候他,教他诗书写字,可是现在他们推门一看,傅玉书并不在。

  ──去了哪里,云飞扬正在奇怪,“铮琮”声入耳。

  ──原来在那边院子弹筝。

  心念再一转,云飞扬向筝声来处奔去。

  他果然看到了傅玉书,弹筝的却是伦婉儿,两个人并肩坐在树下,唧唧哝哝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云飞扬看着,实在不是味道,只得回身走去,傅玉书已看见他,起来招呼道:“飞扬兄。”

  “傅大哥。”云飞扬只有停下。

  伦婉儿亦站起来,看着云飞扬,突然冷冷地道:“不用担水了?”

  云飞扬垂下头,道:“担完了,我是来跟傅大哥念书的。”

  伦婉儿转望傅玉书,道:“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替他求情,若是我,还要请师父重罚,最少要担水十年!”

  云飞扬苦笑道:“婉儿你……”

  伦婉儿冷然截口道:“别叫我,我恨死你了!”

  云飞扬嗫嚅道:“为……为什么?”

  “谁叫你连我的名字也写错。”伦婉儿转身就走。

  两人都欲追,相顾一眼又停下。

  云飞扬苦笑道:“傅大哥,你们还是继续练筝去好了。”

  傅玉书尚未答话,一声旱雷落下来。

  旱雷未绝,怪叫声就划空传来。

  那也不知道什么叫声,凄厉恐怖,一叫之下,风云也彷佛要为之变色。

  傅玉书一惊道:“什么人来了?”

  云飞扬却很镇定道:“那只是寒潭传出来的叫声,没什么。”

  “寒潭?”傅玉书很奇怪。

  “傅大哥,你难道不知道这儿后山有一个寒潭禁地?”

  “不知道。”傅玉书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山那边有一个寒潭,冰冷彻骨,锁着一个人,浑身白毛,我们这儿都叫他老怪物。”

  “老怪物?”

  “听说他锁在那里已经多年,只因为偷学武当绝技,失手被擒,被挑断六筋,用铁链锁进寒潭。”

  傅玉书呆在那儿,云飞扬无意着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在听着我说?”

  傅玉书惊醒,慌不迭地点头道:“怎么不是,说下去。”

  云飞扬接道:“每当一下雨,寒潭水涨,他就会被浸起来,所以一听到雷响,他就会吓得没命地大叫。”

  “那浸在水中,是必很痛苦的了。”

  云飞扬点头道:“主持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够走近寒潭,违令者重罚,只有我例外。”

  “哦?”傅玉书诧异。

  云飞扬笑道:“我不给他送饭,他早就死了。”

  “你负责这个工作。”

  “每十天一次,山洞内寒冷,所以也不会变坏。”

  傅玉书目光又转向那边,忽然一怔,道:“那边有人。”

  云飞扬转头一望,果然看见一条白影向后山掠去。

  傅玉书皱眉道:“好象那个管中流,莫非听到了怪叫声,要过去一看究竟?”

  “这得阻止他!”云飞扬冲口而出。

  傅玉书身形一展,急掠向前去。

  白影果然是管中流,几个起落,停在后山一丛花木之前。

  “──分明由这边传来,再前去看看。”管中流自语道。

  他方待动身,傅玉书已如飞掠至,远远就叫道:“管兄请留步!”

  管中流看着傅玉书掠至,道:“怎么了?”

  “这边是本派禁地。”

  “禁地?”

  “即使本派弟子,也不许进入,管兄请回。”

  管中流冷冷地盯着傅玉书,看似将要发作,但终于忍下来,冷笑道:“好一个名门大派,原来还有这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管兄请回。”傅玉书仍保持冷静。

  管中流闷哼一声。

  “擅闯禁地,格杀勿论──乃是家师吩咐,弟子不敢有违。”

  管中流没有作声。

  云飞扬这时候奔过来,看见果然是管中流,又怔住。

  管中流只是冷瞟了云飞扬一眼。

  实时暴雷暴响,又一声怪叫从树林深处传来。

  三人一呆,管中流又冷哼一声,霍地转身离开。

  夜愈深,雨愈大。

  闪雷奔雷,彷佛天翻地覆。

  云飞扬灯下苦读不已。

  在那边客房,管中流独坐椅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霹雳一声,他霍地起立,移步窗前,将两扇窗户推开来。

  窗外雨势滂沱。

  傅玉书已经在床上,眼睛张着,望着窗外的夜雨辗转反侧。

  闪电一亮,清楚地照亮了他一脸的烦恼之色。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武当后上。

  一条人影冒雨飞掠在后山小路上,闪电一亮的剎那间,他身形不觉一缩,闪进一株大树后。

  到闪电消逝,那条人影又掠前,掠向禁地寒潭那边。

  同一时,武当山外十里的小道上,公孙弘、独孤凤两骑冒雨狂奔。

  清晨,雨已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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