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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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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布人称钢面天王,一张脸庞永远都是赤铜般颜色,但这时候,大家都发觉这种赤铜般的面色居然也变了,变得淡淡黄黄,而且两颊肌肉不断地抽搐着。 前后不到一个月,铜王镖局却已经栽了两个大筋斗,这不啻是说:“以后大家都不用再在道上混了。” 昔日的热闹,如今已变成一片死寂。 偌大一座镖局,如今连洗碗煮饭的老妈子,老仆人计算在内,还不够十个人。 老妈子是刘老妈子,老仆人是欧阳禄,前者是季婉婉儿时的褓姆,后者是跟随着欧阳市已二十年的老家仆。 在事变前,连同“神鹫’邹演在内,铜王镖局的镖师总共有十五人,而趟子手则有九十八个,可说是声势不同凡响之极。 但如今一变之下,却变成冷落之极,只是剩下镖师一人,趟子手三人。 至于账房麦老先生,早已脚底抹油逃得无影无踪。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账房先生也已经变得多余之极,像麦老先生如此精于计算的人又岂会在这里等待死神的降临。 也总算他颇有点良心,只是带走了三千两银子便算,欧阳布也并不怪他。 欧阳布并不是吝啬的人,何况到了这个时候,再多的金钱对他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 但不到两天,麦老先生回来了,他是给两个村夫用螺子车截回来的。 车上有一副黑漆漆的棺木,麦老先生躺在里面,额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而那三千两银子仍然放在他身边的一个黑色木箱子里。 欧阳布当时仰天长叹了口气,对妻子季婉婉说:“敌人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钱财而起杀机,看来这一次我是劫数难逃了。” 季婉婉立刻用力地摇头,说:“就算是劫数难逃,也绝不能只有你的份儿。” 欧阳布道:“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比翼飞!“季婉婉截然说:“咱们是同命鸳鸯,你若死在仇家手里,我也决计不能独自苟活!” 欧阳布哺哺地苦笑着说:“大难临头比翼飞……夫人,这又是何苦来?” 季婉婉脸色一沉,道:“我知道你心里怎样想,你想把我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独自跟仇家拼命,但那是绝对不成,总之,只要你死了,我也立刻跟着你进人那都城去。”她说得斩钉截铁,态度十分坚决,欧阳布知道拗她不过,只好长长地叹了口气。 “既然夫人这样说,大家就在这里恭候仇人大驾光临好了。”他苦笑一声,又说:“二十年押镖生涯,咱们已是结下了不少仇家,到如今果然酿成大祸,唉,刀头放血,人在江湖,也就只好认命了。” 季婉婉虽然是个女中豪杰,但看见丈夫英雄末路的样子,也是不禁为之黯然下泪。 就在这一天清晨,镖局门外来了一个妙龄少女,老仆欧阳禄认得她,知道她是总镖头好友容世功的徒儿杨明珠,立刻便带她进人大厅之内。 这时候,欧阳布夫妇刚好也在大厅上,两人的脸色都是同样沉重,又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欧阳布一看见杨明珠,便立刻走了过来:“你师父呢?怎么你们还没有离开徐州?”原来容世功要为铜王镖局助拳对付貔貅帮,却给欧阳布断然拒绝,说道镖局的事,他自己会对付,无论是谁想插手,那就是瞧不起他欧阳布。 但他说得越是气做,容世功就越是要留的徐州城内。 因为容世功知道,欧阳布绝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拒绝自己的好意,是不想牵累朋友。 但容世功既然来了,又怎会怕什么牵累不牵累? 然而,祸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杨明珠昨晚赶回客栈的时候,容世功已被炸得体无完肤,肢离破碎地横死街头。 但欧阳布却是直到现在,才从杨明珠的口里知道这桩惨剧。 他呆住了,只觉得全身都是一片冰冷,差点便没有晕倒过去。 而就在这时候,镖局里唯一还没有死掉,也没有溜 走的镖师蔡大志匆匆走了进来,说:“貔貅帮的人来了!” 旭日斜照在大厅青白色的石砖上,而厅上每人的脸色也和石砖一般同样青白。 只有欧阳布的脸色并不青白,而是一片淡黄。 貔貅公子终于来了! 和他随行的,只有四个老者,这四人都穿着海青色长袍,脸上都是同样地木无表情。 欧阳夫人拉着杨明珠的左臂,低声对她说道:“不要害怕,他们只是来了五个人!” 但杨明珠没有听见欧阳夫人的说话,她只是觉得耳边仿佛有无数焦雷同时轰声响了起来了。 她直勾勾地望着貔貅公子,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欧阳夫人怔了征,心里有点奇怪,忍不住问:“你认识他?” 杨明珠这一次听见了,她不住地点头,但旋即又反问:“他……他就是貔貅公子?” 欧阳夫人咬着牙,道:“不错,把铜王镖局弄得鸡犬不宁的,就是这位貔貅帮帮主!” 她一言甫毕,只见杨明珠的身子陡地剧烈抖起来,她挣开了欧阳夫人拉着她左臂的手,向貔貅公子疾冲了过去,历声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貔貅帮疯子!我师父是不是你害死的?” 貔貅公子冷冷道:“容世功是给高赤炸死的,但高赤也同样陪着他一起粉身碎骨!” 杨明珠道:“但高赤是你的手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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