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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任老爷叩过头,忍不住问九成:“九叔,怎会这样的?”

  “这样子密封,棺材又是上好的料子,要化?难了!”

  “这个穴──”

  “可一不可再,没用的了。”

  “那便要麻烦九叔你替我再觅过一块上好的山地再葬家父的了。”

  九叔看看任老爷,沉着声音:“以我着,倒不如就这样烧掉。”

  “不成!”任老爷立即反对:“任家虽然家道中落,还末至于连买山地的钱也没有。”

  “我只是怕老大爷的尸体起变化。”九叔的语声更低沉。

  “那更要赶快丢寻找。”

  “你还是不明白。”九叔摇头。

  “我明白你是一番好意替我省钱,只是人死入土为安,连这一点也做不到,做儿孙的如何过意得去?”任老爷语声一顿,转向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当然点头称是。

  “好吧──”九叔无可奈何的:“老太爷暂时便存放在我那儿,明天一早我便替老太爷找一块好山地,早日下葬,待他安息。”

  任老爷这才露出微笑。

  “文才秋生──”九叔一声吩咐,走到香案前。

  文才秋生左右齐上,将福金铺成两行。

  “起棺──”九叔接喝一声。

  一切弄妥已经是黄昏,所有人都已离开,只剩下文才秋生两人。

  他们仍然有工作未了,文才将纸钱烧着一把一把撤上半天,秋生则捧着一大把线香,三炷三炷的插在墓穴的周围。

  文才一面撒一面嘟哺:“这个任老爷也算孝顺的了,这批金银衣纸烧下去。老太爷在下面真够威风的。”

  秋生接一句,说道:“最要紧是生前孝顺。”

  “听说任老爷生前也是很孝顺的。”

  “什么任老爷生前,应该说是任老爷在老太爷生前。”

  “你明白我的意思便成。”文才将最后一堆福金烧罢,拍拍双手站起来:“总算烧完了。”

  秋生这时候亦已将香在墓穴旁边插遍一圈,应一声:“我也成了。”

  文才随即叫起来:“秋生,你这是怎样插的?”

  秋生回过头去:“你在说什么?”

  文才手指着插在墓穴旁边的香,道:“你看,三炷点一炷,偷懒也不是这样。”

  插在墓穴旁边那些香,果然三柱中两住长长便熄去,只有一柱烧到短短的一截。

  “怎会这样?”秋生奇怪:“我插下丢的时候,柱柱都是烧着的,你看。”

  他接将里下来的香举起,果然一柱都是燃烧着。

  文才说:“这就真的事有蹊跷了。”

  “师父说过这些香是插来预卜吉凶的,烧成这样子,一定要跟他说。”

  “这如何说得清楚,拿回去给他看好了。”文才拔起了其中三柱香,一转身。马上被秋生手中的香灼了,大叫起来:“你这是存心要我的命。”

  “插剩这些。”

  “丢掉算了。”文才一面前行。

  秋生左看右看,顺手将香往旁边的坟墓前插下:“便宜你好了。”

  “谢谢──”一个幽幽的声音自坟墓内晌起来。

  秋生似乎听到,又似乎没有听到,不由自主的一望,总算留意到墓碑上的字。

  “张小玉。享年十九岁,这么年轻啊。”秋生摇摇头:“真可惜!”

  “用不着可惜。”那个幽幽的声音又传来。

  这一次秋生听清楚了。左右一看,并无发现,越想越心寒,打一个寒禁,急忙拖著文才离开。

  夜色这时候已降临。

  苍茫夜色中,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女出现在张小玉的坟墓前面。由无到有。

  道样子出现的,当然不会是人。

  一入夜,义庄的气氛,便变得阴森起来,到底是停尸的地方,停放了那么多具棺材。

  任老太爷的棺材也就停放在堂中,供桌上放着祭品,还有香烛等物。

  九叔也就坐在一侧桌旁,灯光下细看秋生拿回来的三炷香,长叹一声:“烧成这样子,就是催命香,十天之内。只怕必有死伤。”

  秋生连随问:“是任老爷家里?”

  “难道是这儿?”九叔没好声气的回答。

  文才那边正在偷吃祭品烧肉,听得说应一声:“既然与我们无关,管他死人塌屋。”

  秋生却坦心的问:“那任老爷的女儿会不会受影咱?”

  文才口快快的接一声:“那少得她的份儿。”然后才省起在说着婷婷,连随走到九叔面前:师父,不管怎棣你也要想想办法。““早在想了,否则也不会将棺材弄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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