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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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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这种官即使不算小,也已是两代之前的事情,我们现在不过是给别人多收那几亩田租的一户普遍人家。” 老夫人当场沉默了下去。 厅堂的气氛一时间也变得异常沉闷,五个大人全都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有林可儿这个女孩子例外。 她像是省起了什么,忽然走到林天智身旁,悄声道:“三哥,你说要给我找一个盒子,怎了?” “三哥还会骗你不成。”林天智笑应着自一侧拿起了一个半尺高下,半尺宽阔,一尺长短的盒子。“这盒子本来是载药材用的,大是大一点,不过也可以的了。” “嗯。”可儿微笑接下盒子。 林天方一旁瞧的奇怪,不由就问道;“可儿,你要这盒子干什么?” “给红儿做棺材。” “你那双红鹦鹉死了?” “嗯,是今天早上的事情,我见他倒悬在架下,还以为他在玩耍,走近去看清楚,才知道是死了。” 林天方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那边老夫人却接口道:“明天就是你大哥的大好日子,口上小心一点,别挂着那死字。” “红儿死了就是死了哟。” 老夫人瞪了可儿一眼,转问林天方:“天烈回来了没有。” 林天方摇头。 “信送出这么多天,早就应该收到,应该回来的了。”老夫人语声一顿,咧开了一脸笑容。“你们三兄弟,说起来还是天烈本领,一个人开了那么大的一间绸缎庄子。” 没有人应声。 老夫人无奈住口。 林天智这才搓了一下双手,道:“街上风很急,我看今夜有一番寒冷,用过饭,最好被窝子里钻。” 老夫人笑骂道:“你就懂得睡觉。” “这有什么不好?”林天智耸耸肩膀。 这的确没有什么不好。 严格说起来,睡觉似乎就只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与死亡太相似,一个死人与一个睡着的人之间只有很少的差异。 入夜果然又寒冷起来。 残冬到底也是冬,冬天本来就应该寒冷。 风窗外飒飒直响,缝儿溜入来的寒气连灯都冷了。 可儿却没有在被窝里头,捧着一双红鹦鹉呆坐在桌旁。 那一双鹦鹉早就死了,棺材都已经找来,可儿还是将牝留着。 林天智找来的那个木盒棺材就放在桌上,可儿往盒子瞄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这种天气:叫我怎忍心将你放入这个盒子,埋到地下去……” 她自言自语未已,窗外突然响起了长长的一声尖啸! 那一声尖啸迅速消失,也不知道是给夜风吹散还是被夜空吞噬。 可儿不由的一怔。 “是箫?谁吹的?怎么这样子难听?”可儿随即往窗那边望了一眼,满脸疑惑! 箫声似乎就只是那一声,那一声之后,便不再出现。 可儿凝神倾听了一会,点头道:“总算他知机,再那么胡吹,扰人清梦,我看保叔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她的目光连随回到那双死鹦鹉之上,又自言自语起来。 “好像红儿这样子漂亮的鹦鹉我看是再找到第二双的,要说到漂亮,我那个未来嫂子相信一定很漂亮,要不,大哥又怎会力排众议,无论如何都要娶回来?” 耿香莲无疑很漂亮,犹其她笑的时候。 掀开了车帘子,眼看百家集已在望,耿香莲不觉又笑了。 这一次,她笑得更美,陪嫁的丫头小菊一旁瞧着,不觉脱口道:“小姐,今天笑起来特别漂亮。” 耿香莲回头轻叱道:“你胡说什么?” “小菊倒不是胡说。”一个笑语声立时车外响起。“新娘子嘛,怎么不漂亮?” “伯父,你又来了。”耿香莲笑填着赶紧将车帘子放下。 策马走在车旁的耿亮看在眼内,笑得更大声。 今天他实在开心。 耿香莲十岁父母双亡,一直由他抚养,长大成人了,又得顾虑她的终身,到今天,他总算可以将这担子卸下,了却这件事。 林天方文武双全,林家又是官宦人家之后,对于这一头亲事,他几乎由开始就赞成,何况林天方对耿香莲的情意这样浓,这样重,他早已看出,有那么一个夫婿,耿香莲往后的日子必会很好过。 只要耿香莲往后的日子好过,他便已经满足。 唯一不满意的是现在。 现在已是正午,他的肚子已经很空,百家集虽则在望,还得走上一段路,而到了百家集,少不免还有一番应酬。 一想到这些,耿亮往坐骑一鞭。 希聿聿一声,马应鞭加快。 一旁车把式连忙亦催策马车追上。 正午,给人却是黄昏的感觉。 天空一片灰暗,没有阳光。 风吹凛冽,漫天飞沙。 这样的天气,大道上的行人当然不会多,脚步全都放得很急。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个人是骑在马上,那灰马走得却比人还慢。 耿亮一骑很快便自那骑旁边奔过。 他本来没有在意,偶然在意。 只一瞥,他的一双眼霍地睁大,脱口道:“你……你不是沈公子?” 语声充满了惊讶。 他实在想不到在这个地方遇上沈胜衣。 沈胜衣同样意外。 他的目光应声落在耿亮面上,一怔道:“原来是耿镖头!” 耿亮展颜道:“沈公子,还记得老夫?” 沈胜衣道:“十年多的邻居,怎么曾不记得?” “这几年不见,你在江湖上更有名了。” 沈胜衣淡然一笑,道:“你那间镖局的生意可好?” 耿亮道:“还算过得去,年轻的也很卖力,所以这两年已用不着我这个老家伙出马,话说是坐镇镖局,其实等如在享福的了。” 沈胜衣瞟一眼耿亮身旁那一辆马车,道:“这一趟镖是必然非常重要。” 耿亮顺着沈胜衣的目光望去,大笑道:“重要极了,别的我可以不管,这件事无论如何我得亲自出面。” 沈胜衣脱口问道:“要赚上多少?” “相反,赔定了。” 沈胜衣一怔。 耿亮却笑得很开心,接道:“最低限度我就得赔掉香莲那丫头。” “香莲?”沈胜衣又是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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