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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亡命中东(5)


  利比亚对外国人喜怒无常,给逮住的滋味绝不好受,唯一令他安慰的是双手紧搂着的玉人。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暂时抛开所有烦脑,开始欣赏和投入到公路的景色去。

  左方是数哩宽的沙丘,每走至公路地势较高的路段,便可以远眺沙丘地带外,在月照下闪闪发亮的地中海。右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漆黑的夜空里,月晕外的星星又大又亮,像《天方夜谭》里描述的奇异世界。

  鲍路上渺无人车,只有摩托车的机动声,到破了庄严的宁静。照这方向,日下应是在利比亚北端,沿着非洲海岸,走在由突尼斯经利比亚往埃及几千里长的公路上。

  那女子策驶着时速保持在一百哩高速的摩托车,一言不发,凌渡宇很想看看油箱的指示针,看还剩下多少燃油,但这种速度和光线,都令他难以做到。

  天开始亮了起来,眼前的沥青双行道平坦得无可挑剔,地中海吹来的微风,稍减太阳初升的炎威,也刮起了沙漠上的细沙,形成了一片尘幕,使较远的景物模糊不清,影影绰绰的骆驼,悠然自得的在黄沙上漫步。

  便袤的沙漠景色,使人肃然起敬。

  太阳升离地平线後,他们碰上一队运货的车队,在人们还来不及定睛细看下,摩托车已绝尘而去。

  幸好神密女子把面目隐藏在头盔里,在这女人只能露出眼睛和牙齿的国度,她会像外星生物般引人注目。

  鲍路上的交通繁忙起来。

  显示离班加西二百哩的路牌竖在路旁,班加西是利比亚位於北岸锡尔特湾的重要海港,非常繁荣兴盛。

  摩托车忽地驶离公路,转入了一条支路去,不一会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前停了下来。

  女子见凌渡宇仍紧紧搂着她的腰,叫道:“还不放手!”她的英语比先前进步得多。

  凌渡宇淡淡道:“我怕一放手,你便弃我而去。”

  女子失声笑起来道:“这也不无道理,情人,我们一起下车吧。”

  凌渡宇失声道:“你唤我作甚麽?”

  女子脱下头盔,轻摇乌黑的秀发,数百哩飞驰应有的倦意,丝毫也不写在她晶莹秀美的脸庞上。

  凌渡宇看得呆了起来。

  四周阒无人迹!本应非常安静,可是风势转急,一阵一阵地刮过路面,在他们和里许外的城镇间,有几只瘦骨嶙峋的骆驼,在稀稀落落的灌木丛吃着草。

  凌渡宇对沙漠有非常深切的认识和经验,这环境的天然乾枯苍凉,反而带来莫名的亲切感。

  女子从摩托车後的旅行箱里,拿出一包东西,同他掷过来,道:“这是你的!”

  凌渡宇打开一看,惊异得瞪大了眼。

  包裹内除了一套阿拉伯人的衣服,还有沙漠旅行必需品,如遮阳镜、口罩、水壶等等,她怎会预备得这麽齐全?

  凌渡宇哂道:“我以为里面还有只骆驼。”

  女子挨着摩托车,懒洋洋地看着他,澄蓝的大眼闪着奇异的神情。

  凌渡宇张开手道:“好了,告诉我你是甚麽人,为何又来救我?”

  女子道:“我不可以告诉你,但我需要你的帮忙。”

  凌渡宇皱眉道:“你唤甚麽名字?”

  女子耸耸肩胛,秀长的眉毛向上一扬道:“你喜欢的话,可唤我作战士。”

  凌渡宇奇道:“战士?那有这样的名字,不过倒适合你这头雌老虎。”

  女子呆道:“甚麽是雌老虎?”

  凌渡宇也给她弄得糊涂起来,道:“你真的没有名字?”

  女子道:“我们是没有名字的。”

  凌渡宇目闪奇光,定定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字地道:“你们?谁是你们?”

  女子道:“我、高布和其他一些人,都是同一类的人,我所能告诉你的就那麽多。”

  凌渡宇紧迫着道:“你为甚麽来找我?”

  女子道:“我看过高布那本‘书’,知道了整件事,在书中高布提到你,并指出你是帮助我们的最佳人选,所以找才来找你。”

  凌渡宇有点失望,她并非因“他”而来找他,只是因为高布的介绍,他充其量是一件有用的工具,这想法令他很不好受。

  他的声音转冷道:“你怎知我给人捉来了利比亚?”

  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她每次都能精确地掌握他的行踪,便他和她在记事册的争夺里,不断地处在下风。

  她沉吟半晌,找寻着适当的言词,好一会才答道:“我在你的身体里储存了时空流能的烙印,只要你不离开太阳系,我便有方法找到你,所以当我看完高布的纪录後,立即掉转头去找你,发觉你给‘逆流叛党’的人押了上船,驶往的黎波里,我跟了上船,躲在救生艇里,一直跟你到这裹来。”

  凌渡宇心下佩服,在利比亚这样的国家,单身的美丽女子必定步步艰难,但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无愧战士之名,不过她现在更有兴趣的是另一个题目,问道:“甚麽是‘逆流叛党’?”

  她诚挚地道:“不要问我,时候到来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凌渡宇并不肯做糊涂虫,不放过她追问:“可是总可以告诉我,高布的纪录说些甚麽吧?”

  女子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逆流的人随时会追来,难道你要我在这车来人往的地方和你细说从头吗?遇上利比亚的警察就更麻烦了。”

  凌渡宇一想也是,换过阿拉伯的袍服,转身时女子已变成道地的戴着遮阳镜的阿拉伯男子装扮,若不揭开头巾,使不知是女儿之身,使他不得不赞她布置周详。

  两人重新坐上摩托车,却对掉了位置,凌渡宇变成了司机。

  女子正襟危坐,只抓着了座位尾部的横铁扶手。

  凌渡宇道:“横竖你没有名宇,不如让我给你起一个。”

  女子欢喜地道:“说给我听。”

  凌渡宇本来只是随口说说,闻言才认真地思索起来,刚好天上飘过一朵美丽的云彩,灵机一触,道:“不如使唤作飘云,好吗?”

  女子喃喃念了两遍,忽地叹息一声,幽幽道:“好吧!从今天起,我使唤作飘云,直至抵达生命旅程的终站。”

  凌渡宇听出她语调中无限的伤感,愕然道:“你不喜欢,我可以给你另一个名字。”

  飘云道:“不!不!我喜欢这个名字。”

  凌渡宇一踏油门,摩托车风驰电掣,同远方的城镇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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