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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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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确要比男人敏感得多,看到萧十一郎的神情,她立刻就发现不对了,脸上的笑容已渐渐凝结。 萧十一郎道:“不错,是替你叫来的,因为这附近的路你都不熟悉。” 沈璧君的身子在往后缩,似乎突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想说话,但嘴唇却在不停的颤抖。 因为她知道,萧十一郎每天出去,都是为了打探连城璧的消息。 过了很久,她才鼓起勇气,道:“你……是不是已找到他了?” 萧十一郎道:“是。” 他的回答很简短,简短得像是针,简短得可怕。 沈璧君脸上的表情也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她一向是个很有教养的女人,她知道,一个女人听到自己丈夫的消息时,无论如何都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她竟无法使自己作出惊喜高兴的样子。 又过了很久,她才轻轻问道:“他在哪里?” 萧十一郎道:“门口那车夫知道地方,他会带你去的。” 沈璧君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道:“谢谢你。” 她当然知道这三个字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但声音听来却那么生疏,那么遥远,就仿佛是在听一个陌生人说话。 她当然也知道她自己在笑,但她的脸却又是如此麻木,这笑容简直就像是在别人的脸上。 萧十一郎道:“不必客气,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事。” 他的声音很冷淡,表情也很冷淡。 但他的心呢? 沈璧君道:“你是不是叫车子在外面等着?” 萧十一郎道:“是!好在现在时候还早,你还可以赶一大段路,而且……你反正也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 他面上忽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容,接着又道:“而且我知道你一定在急着要走的。” 沈壁君慢慢的点着头,道:“是,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萧十一郎道:“好,你快走吧!以后我们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 两个人话都说得很轻、很慢,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来。 这难道真是他们心里想说的话,世上又有几人能有勇气说出来? 老天既然要叫他遇着她,为何又要令他们不能不彼此隐瞒,彼此欺骗,甚至要彼此伤害…… 萧十一郎忽然转过身,道:“你还有一段路要走,我不再耽误你了,再见吧。” 沈璧君道:“不错,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萧十一郎淡淡道:“是,一个人只要活着,就得不停的走。” 沈璧君忽然咬了咬嘴唇,大声道:“我还想做一件事,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萧十一郎虽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道:“什么事?” 沈璧君道:“我……我想请你喝酒。” 她像是已鼓足了勇气,接着又道:“是我请你,不是你请我,不说别的,只说你天天都在请我,让我回请一次也是应该的。” 萧十一郎道:“可是你……” 沈璧君笑了笑,道:“我虽然囊空如洗,但这东西至少还可以换几坛酒,是不是?” 她拔下了头上的金钗。 这金钗虽非十分贵重,却是她最珍惜之物,因为这是她婚后第一天,连城璧亲手插在她头上的。 她永远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用这金钗来换几坛酒。 但现在她却绝没有丝毫吝惜,只要能再和萧十一郎喝一次酒,最后的一次,无论要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萧十一郎为她牺牲了这么多,她觉得自己至少也该为他牺牲一次。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报答他了。 萧十一郎终于转过身,瞧见了她手里的金钗。 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到最后,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你知道,只要有酒喝,我从来也没法子拒绝的。” 醉了,醉得真快,一个人若是真想喝醉,他一定会醉得很快。 因为他纵然不醉,也可以装醉。最妙的是,一个人若是一心想装醉,那么到后来往往会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装醉?还是真醉了? 萧十一郎又在哼着那首歌。酒醉了的人往往不能说话,却能唱歌。因为唱歌实在比说话容易得多。 沈璧君又静静的听了很久,她还很清醒,因为她不敢醉,她知道自己一醉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她生怕自己会做出一些很可怕的事。 不敢死的人,常常反而死得快些。 但不敢醉的人,却绝不会醉,因为他心里已有了这种感觉,酒喝到某一程度时,就再也喝不下去,喝下去也会吐出来。 一个人的心若不接受某件事,胃也不会接受的。 歌声仍是那么苍凉、那么萧索。 沈璧君的眼眶渐渐湿了,忍不住问道:“这首歌我已听过许多次,却始终不知道这首歌究竟是什么意思?” 歌声忽然停顿,萧十一郎的目光忽然自遥远朦胧的远方收了回来,凝注着沈璧君的脸,道:“你真想知道?” 沈璧君道:“真的。” 萧十一郎道:“你听不懂,只因这本是首关外蒙人唱的牧歌,但你若听懂了这首歌的意思,恐怕以后就永远再也不想听了。” 沈璧君道:“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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