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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初露身手

  毛文琪一睡下去,就像是死了一样,还没到戌时就睡起,此刻已过了子时了,她仍然半点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但那原先一直打呵欠,伸懒腰的缪文呢?此刻却一点儿疲容也没有,招呼店伙,送来酒饭,他一个人自斟自饮,喝了两杯热酒,又吃了些饭,就斜倚在床上,静静地想着心事。

  他心里想着的究竟是什么哩?这当然没有人知道,只是他的面容,此刻却是忽而悲怆,忽而愤怒,有时却又隐含笑意,生像是在为自己所做的一些事得意着,但过不一会,他又会皱起眉来。

  二更敲过,店伙在外面走来走去,闩店门,熄炉火,过不一会,这些声音就完全没有了,只剩下一只野猫,在屋顶上叫着春。

  但缪文知仍未睡着,夜越静,他的思潮就奔流得更厉害。

  但外面的野猫叫得也越来越厉害,而且就刚好在缪文的屋顶上,缪文皱着眉,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推开窗子四下一望,外面是一条长长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花都开了,被月亮一映,被春风一吹,就像是一个个美女似的,在曼曼而舞。

  院子的那一边是一道墙,此刻这院子里静悄悄的,但屋顶上的猫叫得太烦人——

  缪文目光四下再搜寻一下,确定四下的确无人之后,这“弱不禁风的书生”,微撩长衫,身形一动,竟然穿窗而出。

  他的身形,就像一缕轻烟似的,冉冉飞起,在空中轻轻一拧身,不藉任何凭借,就悠然变了方向,轻巧地落在屋顶上。

  野猫的两只碧绿的眼睛,望了他一眼,似乎也被他这种足以惊世骇俗的轻身功夫骇住了,竟蹲伏在那里,没有跑开。

  缪文不带半分声息地在瓦面上走了两步,朝那野猫一拂袖子,那野猫“咪呜”一声,窜过屋脊,远远地跳走了。

  缪文微笑一下,突地屋脊那边,也传来一丝轻笑,一人轻声说道:“兄台好俊的身手。”

  缪文立刻为之大惊,微一错掌,身躯往前一探,沉声喝道:“什么人?”

  屋脊后又传来一声轻笑,一个黑衣人猛地长身而起,双臂一张,就像一枝箭似的窜出四丈远近,再一个起落,就想往黑暗中逸去。

  缪文行藏已露,焉肯让这个人就此一走,就在那黑衣人长身欲去的时候,他也扑了上去,低叱道:“好朋友,给我留下来。”

  但那黑衣人身法出乎寻常地快,缪文刚扑进去,那人已掠走,缪文毫不迟疑地拧身,身形毫未作势,也掠出四丈开外。

  两人的轻功竟然都好到毫巅,几个起落,已飞掠了十余人家的屋脊,缪文心中微凛,忖道:“这人好快的身手,若是毛臬一伙,倒的确可虑!”一念至此,脚下越发加劲,立心要赶上这人,将他废在自己手下。

  但是这黑衣人起步在先,本已领先了七八丈距离,缪文这一加劲,两人之间的距离虽已渐渐缩短,却仍然有着四五丈远近。

  缪文这里暗惊这黑衣人身法之快,那黑衣人何尝不在惊异缪文的轻功,这年方弱冠的少年竟有着如此功力,若非亲自所见,说出去,任是谁也不会相信,因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星飞丸泻,瞬息之间,已掠出市区,前面是一片空地,空地前黑黝黝的一大片,像是一个颇为繁密的树林子。

  缪文心里越发着急,知道自己若让这人一钻往“青纱帐”,那么自己就再也别想抓着他了,

  此刻郊野无人,缪文也就不再顾忌,一面加急飞掠,一面叱道:“好朋友何必藏头露尾,彼此都是男子汉,有什么事不妨当面谈谈,朋友你要是再如此,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黑衣人在前面却哈哈一笑,身形亦未停顿,一面却也喝道:“兄台何必客气,若说藏头露尾四字,恐怕还是兄台高明哩!”

  缪文心里暗骂一声,就这两句话的工夫,那黑衣人距离树林已越来越近,缪文一翻腕子,从怀中掏出一件暗器来,一面厉喝道:“朋友,你再不站住,我姓缪的就要发暗器了。”此时情况虽是如此,但他兀自不肯暗箭伤人,先就喝了出来,

  哪知那人又哈哈一笑,道:“好极,好极,小弟正要讨教讨教兄台的高招,而且小弟早就知道,兄台发暗器的手法,高人一等,兄台就请动手吧。”

  缪文,—皱眉,随着身形动处,右手往外一扬,登时一缕尖风,急劲地朝那黑衣人背后打去,单凭腕力就能将暗器打出四丈开去,这种手法正如那黑衣人所说,端的是高人一等。

  那暗器眼看就要打在黑衣人身上,哪知这黑衣人“嘿”地一笑,听风辨位,头也不回,手腕一反,竟然也打出了一件暗器。

  只听“呛啷”一声轻响,这两件暗器竟然在空中互击而鸣,随即一齐落在地上,而那黑衣人又再“嘿”地一声轻笑,顿住身形,转过头来,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望着已然如飞掠至的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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