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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初探魔窟(1)


  “陆上陶朱”范汾阳果然不愧为中原大贾,单只“晋城”一地,便开得有三处买卖,而且那生意还都不小。

  范汾阳笑道:“若沦小弟这三处买卖,最大的虽要算‘汾记’钱庄,但地方最舒服的,却是‘迎阳酒楼’。”

  沈浪笑道:“我只问最近的是哪里?”

  范汾阳这:“最近的却是‘汾记布庄’了,但那地方……”

  沈浪笑道:“那地方有床么?”

  范汾阳道:“自然有的。”

  沈浪笑道:“有床就好。”

  熊猫儿道:“那地方有酒么?”

  范汾阳笑道:“自然有的。”

  熊猫儿大笑道:“有酒就好。”

  三个人转过条街,便瞧见“汾记布庄”的金字招牌,在朝阳下闪闪发着光,但走到近前,却发现大门竟是紧紧关着的。

  范汾阳皱眉喃喃道:“越来越懒了……可恨。”

  举手拍门,直将门打得山响,门里竟还是寂然无声。

  范汾阳怒道:“这些奴才莫非死光了不成?”

  飞起一足,将门踢得裂了条缝——但这扇门却当真是坚固异常,他这一足力道虽大,还是踢不开门。

  但范汾阳、熊猫儿却已可从这条裂缝中瞧见里面的情况,只见里面非但无一人影,就是柜台、布架上,也是空空的,连一疋布都瞧不见。

  熊猫儿失笑道:“这里非但没有酒,竟连布都没有,范兄你做的买空卖空的生意,这就难怪会发财了。”

  范汾阳却已面色大变,强笑道:“这其中必有缘故……必有缘故……”

  只见隔壁一家店铺中,早已探出个头来,盯着范汾阳瞧了半晌,逡巡走了过来,赔笑道:“三位找谁?”

  熊猫儿笑道:“他找谁?他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你不认得?”

  那人笑道:“原来是范大爷……范大爷生意太多了,三年也不来一次,在下怎会认得。在下张朝贵,就是范大爷的邻居……”

  范汾阳早已不耐,终于截口道:“张老板可知敝店发生了什么事?”

  那张朝贵道:“在下也正在奇怪,昨天半夜里,突然来了几辆大车,将贵号里的存货全搬空了,贵号伙计想必是赶着办货,所以……”

  他话未说完,范汾阳等三人早已匆匆而去。范汾阳眉皱得更紧,熊猫儿却在一旁笑道:“这么好的生意,连存货都卖光了,范汾阳你本该高兴才是。”

  范汾阳沉声道:“若是普通买卖,焉有在半夜里交易之理?我看这其中必有蹊跷。”

  沈浪亦是双眉微皱,喃喃道:“昨日半夜……半夜……”

  三个人又转过两条街,“汾记钱庄”的招牌已然在目。

  范汾阳大步当先,赶了过去,只见这平日生意极是兴隆的钱庄,大门竟也是紧紧关着的,门里静无人声。

  山西的钱庄,声望卓著,只要有汾记的钱庄所开的钱票在手,走遍天下,都可十足通用。

  只因汾记的钱票永远是十足兑现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个时辰,只要将钱票拿到本庄,立刻便可兑现。而此刻,这“汾记钱庄”竟关起门了,竟似已不能兑现,这非但显见事态严重,而且也是从所未见的事。

  到此刻,熊猫儿面上也失去了笑容,范汾阳更是神情惨变,一步冲到门前,放声高呼道:“守成,开门来。”

  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个衣衫朴素,修饰整齐的中年人,瞧见范汾阳,谨慎的面容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这人正是范汾阳的得力臂助,也是他的堂兄范守成。

  范汾阳还未等门户大开,便已冲了进去,暴跳如雷,大喝道:“守成,你怎的也糊涂了?这扇门是死也不能关的,你难道忘了,你难道要汾记这招牌毁在你手上?”

  范守成垂手而立,低头道:“我知道,只是……”

  范汾阳道:“银钱纵有不便,但凭咱们的信誉,也可向人调动,何况,我知

  道店里至少还有几万两存着,咱们今年开出的钱票,也不过如此。”

  范守成垂首道:“我知道,但……唉!这次非但咱们店里存的四万两全都被人取走,就连城里可以调动之处,我也全部调动过了。”

  范汾阳变色道:“咱们店里哪有这么大的户头?除非是有人存心拆台,将咱们开出去的钱票,全都搜集来兑现,但我也想不出谁会这样做。”

  范守成道:“倒没有外人来拆咱们的台。”

  范汾阳道:“既无外人,却又是怎么回事?”

  范守成苦笑道:“来提银子的乃是七姑娘。”

  范汾阳愣了一愣,倒退三步,扑地坐到椅上,喃喃道:“她……又是她。”

  范守成道:“这位姑娘来提银子,我敢不给么……她非但将银子提走,连布店的绸布,也全被她搬空了。我刚一问她,她将眼睛一瞪,要揍人。”

  范汾阳跌足道:“这位姑奶奶,当真害煞人了。”

  熊猫儿、沈浪在一旁也不禁为之动容。

  沈浪忍不住问道:“她可是亲自来的?”

  范守成道:“她若不亲自来,我也没这么容易……”

  熊猫儿道:“她一个人来的?”

  范守成瞧了瞧他那种模样,虽不愿回答,又不敢不回答,爱理不理地点了点头,懒详洋道:“嗯、一个人。”

  熊猫儿道:“她一个人搬得动?”

  范守成冷冷道:“有银子,还愁雇不着马车?”

  范汾阳不住叹息,不住跌足道:“这丫头,我早知她是个闯祸精,如今她弄得这许多银子,再加上个王怜花,唉!可更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来了。”

  范守成苦着脸道:“要银子还有可说,但她拿去那些布……唉,可真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了。她一天纵然要换八十件衣服,可也用不着那许多布呀。”

  熊猫儿苦笑道:“王怜花的行事虽是人所难测,这位姑娘的行事却更叫人莫测高深,我熊猫儿倒当真佩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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